这场械斗令导游张盛以及几位游客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他们因为是华人,所以被当成了卫笙的同伙遭到不同程度的攻击,好在钱斌带人及时帮忙,但即便如此,仍旧有人有被踹了两脚、有人自己绊倒摔在地面受伤不轻。
但好在伤势都不至于送往医院救治。
因为是随旅行团一起前来,所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导游张盛带领众人回旅馆安置休息后,警方很快就找了过来。
卫笙从房间窗口,看见张盛就在楼下跟警方交待先前的街头冲突,因为她的房间就在二楼,所以能够听得清楚双方对话。
按照张盛的意思,那伙外国人是突然从街角冲出来,见到他们华人就二话不说进行围攻,好在旅游团里几名游客有些身手才将他们击退。
而警方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只说眼下卡马里奥市比较混乱,有一伙墨西哥的犯罪分子经常搞出暴力冲突,让张盛今后多加小心注意,随即就离去了。
卫笙知道,张盛并不是在为她和她的人故意隐瞒什么,事实上这位导游跟其他游客直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状况,只当是在街头遇到当地犯罪分子的暴力袭击,而后大胆的小姑娘卫笙跟另外那群身手矫健的游客将这伙犯罪分子击退。
毕竟卫笙跟团出游时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特地将队伍划分开来,刚刚吃饭时众人虽然都在一个酒馆却各坐各的,旅行团其他游客也自然没有想到这些刚刚出面击退对方的人竟然是一伙的,所以也就更不会想到这件事是这伙人今天下午引起的。
转过头,卫笙看向坐在一侧座椅上的扬帆,此刻他正双手捂着面颊,将脸深埋在两腿之间,他已经这样坐了近二十分钟。
“说说吧。”卫笙拉过椅子落座,“为什么想杀我。”
扬帆身子猛地就是一僵,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卫笙,“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卫笙就是一笑,转头望向两人中间茶台上的水杯,“这些天你的状态就很不对,直到今天下午,你用了我的水杯。”
扬帆呆滞在原地,“什、什么意思?”话音刚落,扬帆即面色惨白,他突然想起这间旅馆并不给客人配备水杯,大家到现在喝的都是导游为游客发下来的矿泉水。
而卫笙的杯子是她自己带的,可是今天下午他来到卫笙房间时,心绪纷杂间竟是直接接过了卫笙递过来的杯子饮水,想来也是在这一块让卫笙对自己起了疑心。
“在这件事后,今天混战时我注意到你持着刀子不断朝我的方位靠近,扬帆,你当时的模样可不像是想要过来保护我的。”卫笙缓缓而笑,今天她在混战时对扬帆多有注意,结果注意到他因思绪复杂导致面色阴郁,一脸杀机朝着自己方向靠近,再联想到他先前种种反常与不对劲的状态,卫笙哪里还看不出扬帆的意图。
“我……”扬帆沉默,半晌才问,“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他们直接杀了我,反而要救下我。”
“因为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卫笙背脊朝着椅背一靠,脸上依旧挂着自信且从容的笑容。
扬帆闻言即是怔住,他拧眉盯着卫笙,仿佛非常不解地想要看穿她。
卫笙则缓缓侧了侧头,眼神飘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扬帆,这个世界比你所认知的、想象的要庞大无数倍,所有你曾听过的匪夷所思的、离奇之极的事情,其实每天都在发生着。剥削、困苦、压迫与反抗,我们生活在一个看似和平的国度,听着历史中那些混乱年间群雄争斗的、争夺江山的、军匪抗战的故事,事实上即便如今,这些故事也正在不断上演,只不过主角距离我们太过遥远,遥远到只认为是个故事。”
她转头笑看扬帆,“我不是一个阴谋论家,但你以为去年瑞士航空在加拿大哈利法克斯外海坠毁,只是单纯的坠毁?你以为去年M国驻********和肯尼亚大使馆先后发生爆炸只是单纯的意外爆炸?你以为去年印尼的全国性反华暴乱只是一场单纯的暴乱?”
扬帆坐在一侧看着她,觉得她这些话仿佛是在自语闲聊,又好像在与自己推心置腹。
只见少女此时缓缓起身,负手立于窗前,眸子深沉如水般望着窗外宁静的夜色,继续诉说着,“国与国在斗争,人与人在斗争,这些斗争永远都未曾停歇过,我一直力争上游为了不受压迫,却忘记越是向上,越是会不断感受到层层压迫,这时再想要去突破,就无法避免被卷入这些距离我们太过遥远的故事当中,不幸成为了故事中人。”
说到这,她侧头看向他,露出一个笑容,“但这未必就是坏事。我是个疯子,觉得人活一世就要活出自己的意思,摊上事了咱们就解决事情,继续力争上游,我可以败给我的敌人,但不想败给我的兄弟。”
扬帆张了张嘴,呆坐在原地,“兄弟?”
“自从跟袁春波要了你跟钱斌过来,我就是将你们当成兄弟,一起踏进故事,一同承担风雨,一齐去面临未来无数未知的局面。但我似乎搞错了,现在我只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闫柏清?”卫笙面上微笑如故地盯着他问。
扬帆此时已经满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翻滚搅动,作为一个男人,卫笙的话不但激起了他满心地抱负与热血,更叫他觉得羞愧难当,别人三番救了他的性命这是实打实发生的,而相较于卫笙口中大的故事,自己简直就是陷入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且做尽了小人。
想到这,他猛地站起身来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卫笙!你不但拿我当成兄弟,还又救了我一命!我扬帆真他妈不是人!良心被狗吃了我!我不是谁派来的,我也没被人收买,我是猪油蒙了眼!我、我跟李文淼她妈好上了,我是想替她们母女俩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