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徐梅,刚才看到唐明山只往卫解放身上猜测,他们早前倒是清楚卫解放代表重生国际参加朝南的商业年会,但现在寻思的是他都离职这么多年,凭什么请动唐明山。
卫笙那丫头现在这么大的本事了?
缪原晋一家面面相觑却是更加不明所以,很快,缪原晋就收敛面上神色,笑呵呵地端起酒杯踏步上前来到卫国庆的身边,道了两句祝福的话,干脆拉过一张椅子就坐在了他身边寒暄。
目的自然是打听今天这幕到底怎么回事,看这意思怎么像是卫国庆的外孙女在前面尽地主之谊。
而此刻,卫笙已经是拉开椅子,走到卫解放的身边示意,后者笑着起身朝父亲招呼了句,“爸,您坐到前面去吧?”
卫国庆闻言一愣,满头雾水地迟疑道,“这……”
再看一旁察言观色的缪原晋,就不禁颔首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在卫解放的引路下,走向前面。
卫笙则拉开座椅,就请卫国庆坐到自己方才的位置上,而后朝唐明山等人道,“这是我爷爷。”
说罢又对面色迟疑中带着几分疑惑地卫国庆说,“您先坐,我还要去招待几位朋友。”
卫国庆看了看桌面上的人物,面色矜持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却也不好多言。
这时,忽然有人朗声笑道,“卫董,我才刚听说新郎官姓卫,敢情是您老家办的婚宴,怎么没早知会一声!”就见隔壁一桌特邀嘉宾席上,一名年约五十的男人站起身来,举杯朝卫国庆身旁走来。
见到老熟人,卫国庆方才得到缓和,虽说这人也是以他现在身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但早年却是接触过,对方的话自然只是客套,更带有几分冲着唐明山这桌人攀交情的成分在。
但卫国庆又哪里不晓得如何应付场面上的一套,他站起身倒了杯酒,就迎着那人寒暄起来。
桌面上的其他人也才知晓这位卫笙的爷爷,是朝南制钢集团退下来的老干部。
这会儿,卫老爷子方才找到几分当年的风采,一改早前颓然,满面春风地很快融入了气氛,与旁人把酒言欢起来。
看得缪原晋一脸复杂之余,早已挂不住了面子。
卫笙则早退居二线,来到了袁春波等人的桌面上。
父亲今天就是为了给卫国庆找找脸面,她倒是没什么所谓的。
远处后到的崔永贞,则望着前排场面笑说,“这怕又是卫笙那丫头搞出来的吧?我刚才听主持介绍,她是准备将朝南半个市委搬过来怎么着?”
李政文笑说,“媳妇出息,那你这未来婆婆还不是脸上有光?不过我听到风声,今后婚丧嫁娶再办酒席可就算是干部作风问题,怕是也见不到这个场面咯。”
崔永贞耳中自动过滤了后者,只针对前面的话半是嗔怪地淡淡道,“前面帮她收购,我费了多大的劲?这会儿也不说过来敬一杯酒,就打算把我们给晾在这了……”
李政文好笑地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卫笙已经晃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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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庆在桌面上谈笑风生间,听这群领导左一句‘小卫总如何如何’右一句‘老董事长将门虎子’再一句‘重生国际如何如何’,他已是听懂了七八分。
心中错愕之余一边又是强装镇静不露半分,思绪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当日的喜宴,作为最重要人物的唐明山还是早早离席,除了唐书记本该秉持的作风姿态以外,那些蠢蠢欲动的张望而来、意图上前敬酒攀谈的人们恐怕才是他早早离席的最大原因。
卫祖荫的婚宴出乎意料的圆满,超强的来宾阵容以及华丽的豪车队伍都令女方看待他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柔情与崇拜,因为对于新娘子以及她的娘家人而言,卫家必然是早就做好了这份打算,目的是给他们惊喜呢。
在酒席结束的时候,令卫祖荫徐梅包括女方张濛濛一家意外而吃惊的是,以兰博基尼为首的婚车队伍从始至终停候在酒店停车场里,事实上在场任何人都以为这些车已经走了,毕竟豪车的租借往往都是按照每小时来计费。
首次看到婚车的缪原晋再次吃惊了一把,他的脸色被卫国庆老爷子收入眼底,脸上露出了这些年间从未有过的舒畅笑容。
这场婚宴对于卫笙来说,目的自然是让父亲舒心,然对于卫解放和杨立春而言,又何尝不是女儿衣锦还乡的一次重要体验。
有时午夜梦回,卫笙依旧觉得如梦似幻,这辈子,好像弥补了太多上一世的遗憾,为那本不能履行的,画上了一份圆满的句号。
至于婚礼排场问题,其实在她看来是纯粹做给外人看的一场秀,劳民伤财的秀,像卫国庆这般超出能力所及地维护了一场颜面,恐怕面临的则是盛大婚礼后的拮据生活,更何况这五星级的酒店就算保住了他在缪原晋眼中的颜面。
然知道内情的人眼中,依旧成了他的死要面子。
哪多哪少,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
卫笙在朝南只住了几日,婚礼结束两天后,她便踏上了前往台湾的路。
这条路于她来说算是几年间最为沉重且束缚的,它承载着黄阁章寄予的厚望,承载着孔占东历年来的信任,更承载整个Z国洪门的更迭沉浮。
这是她首次真正意义上地踏入征程,没有人来强迫,没有道德的捆绑与束缚,不再一无所知,却是以初出茅庐之姿正面站出。
在这场传承至今汇集无数华侨门人的总会上,黄锦梓的身份真相到底能否被认同接纳,隐匿已久的曹作津又是否会在关键时刻横插一脚,她会否步上当年大溪地总会中、菲国当家人身首异处的下场,在这场群狼盛宴中,又究竟该——谁主沉浮。
机场大厅内,卫笙风衣裹身腰杆笔直,目不斜视地踏上了飞机。
飞机如龙鸿踏雪,于天空中划过一道瑰丽的弧度,与这两日间,世界各地无数道手掌财权的身影一般,驶向了相同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