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又不会是凡人!顾主簿难道还会相信鬼神这样的无稽之谈吗?”
羽林卫被段恒毅满面讥讽的模样气的当下便现出些恼怒之色来,然而当他带着怒气呛声这句话后,脸色便更加的低沉起来。
“呵呵,鬼神之说?本官从不曾相信那些鬼怪之说,反倒是尔等逼迫本官相信的,不是吗?”
“既无鬼神之说,偏偏又能瞒过尔等的耳目,在河堤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还是你我当中出了鬼不成?”
面色阴沉的段恒毅脸上透着几分狠戾,偏偏说这些话时嘴角上又带着极为嘲讽的冷笑,火光的映衬下,好似鬼魅一般。
尤其是他在说那个“鬼”字时,格外地加重了语气且拉长了声音,本就是深夜之时,又在挖出多具白骨的河堤边,无形中便多了几分惊悚气息。
但在场的众多羽林卫都是轩帝身边的护卫,武功路数自是远超一般的江湖人士,且见惯血腥的他们又如何会惧怕恶鬼?
而仵作单大人则更是不会为段恒毅口中所谓的鬼而感到恐惧,在他看来,这些白骨都是会说话的证据,能为他提供很多的线索。
且他身为仵作,整日里与死尸骸骨打交道,若是被区区一个鬼字所震慑,又如何能当一个仵作?
是以在场中人,被段恒毅这话吓到的只有身为仵作土地的那个青年。
青年在听到段恒毅的这句话后,便满面惊恐地看着段恒毅,且正面对着段恒毅的青年突然一脸惊骇之色地看着段恒毅身后的树林里。
“啊……啊……啊……”
青年的嗓子像是被捏住了一样,口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且声音嘶哑的厉害。
满面惊骇之色的青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段恒毅身后的树林里,随后那似是有些呆滞的目光又缓缓地落到段恒毅身上,而他的脸上也满是惊悚的神色。
但对于青年的变化,无论是段恒毅还是羽林卫们,都没有人在意。
段恒毅正在看着那名羽林卫,他想看看他究竟还有什么可狡辩。
而那些羽林卫们在听完段恒毅的话后,却脸上都开始现出恼怒之色来。
毕竟他这话说的有些太讽刺人了。
“在场中人出了鬼……”可不就是在暗指他们中间出了奸细吗?否则又怎么可能瞒住他们的耳目,在河堤上埋下了六个木箱子?
原本因这一事,羽林卫们已经是心有愧疚和难堪,如今又被他明明白白地点了出来,可不就是明摆着“顾主簿”再给他们难堪吗?
本已经是他们的失职不察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所以校尉大人才会急火火地去找了大统领,否则这件事情闹到陛下那里,他们一干人等怕是要被革职查办的……
“顾清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我们中间出了奸细不成?你可知你如此诋毁我等,同样等同重罪!”
一位羽林卫满面怒容地站出身来怒指着段恒毅,且他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似是下一刻段恒毅若是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他便会拔剑相向一样。
但他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色厉内荏,明显就是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又如何能恐吓得住段恒毅?
然而段恒毅脸上半分恼色都无,反而有些轻佻地吹了一声哨音,旋即便像是听闻什么笑话一般大声且肆意地狂笑起来。
“呵呵,诋毁?你还真是够大言不惭,明明是尔等的失职不察,偏又如此冠冕堂皇的来糊弄本官!若不是尔等畏惧,致果校尉又何至于跑去聂海阁那个老匹夫那里通风报信!”
“我警告你们,别惹恼了本官,否则定然让尔等吃不了兜着走!”
段恒毅的模样活脱脱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少爷一般,口气也是狂妄至极,且他前后神色的变幻极快,像是癫狂了一般。
但偏偏他的这副模样不仅震慑住了那位试图恐吓他的羽林卫,也更让本就一脸惊惧之色的青年面色白的像纸一般。
青年的眼珠子好像都不会转了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段恒毅,且眼角余光还不时地看向段恒毅身后的树林里。
而每当这时,青年脸上的惊惧之色便会加深几分,活像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顾主簿,出了这等事情,实在并非是我等所愿,你这么说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吧?眼下还不如想想如何解决……”
那位被段恒毅恐吓住的羽林卫在沉寂了须臾后,便有些不死心地站出身来开始指责段恒毅。
“你闭嘴!让你们说的时候一个个都跟哑巴一样闭口不言,现在被本官拆穿了这副嘴脸,便想要来指摘本官,你以为你配吗?”
一脸怒色的段恒毅当下便厉声喝斥起来,带着讥诮的目光缓缓地从那些羽林卫身上扫过,然而最让他感到刺目的还是那箱盖大敞的六个木箱子。
从他看到那些箱子的第一眼便知道这其中颇有蹊跷,因为这些木箱子若是埋在河堤上许久,早该腐烂了才是。
可这些箱子除却颜色有些老旧以外,看不出一点被浸泡过的痕迹,明显是近日所为。
且直到现在他也猜不准羽林卫中到底有没有奸细暗鬼的存在,因为在他数次有意激怒这些人时,他从他们的脸上和眼中,并没有看到一丝心虚的神色。
而是只有一种屈辱感。
这种屈辱感也许来自他言语上分讥讽,也许……来自于他们身为羽林卫,却还能被人蒙蔽了耳目……
而偏偏最让他感到心中不寒而栗的也是第二者。
这种强大的势力,让他不得不想到父亲和三千轻骑出事时的场景……
并且这也让他越发的能确定,这两件事的幕后之人定然有着某种联系,活或者这一切都是同一人所为。
这种联想,让他一边有些感到激动的同时,却又让他从心底开始发寒。
激动的是他调查了那么久,终于误打误撞地摸到了这股恐怖势力的边缘,只要他抓住这条线,解开谜团便指日可待。
而让他倍感恐惧的是,有着这样势力的存在,是否他的所为全被看在了眼里……
若当真如此,那么他做下这诸多,便都不啻于一种徒劳。
也许,他永远也查不清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可难道就因为敌手太过强大,他便要不战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