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次,若是将殿下的嫌疑完全洗清,只怕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毕竟这沾亲带故的本就让人生疑,届时朝中上下对殿下难免会颇有微词。”
“更何况那人毕竟是敏妃娘娘的母家,虽是远房,但总还在五服内,殿下若是置之不理,也难免会寒了娘娘母家的心,宗族势力盘根错节同样不容小觑。”
“到时候只怕朝中说什么的都有,借故煽风点火的人也大有人在,于殿下而言,总归是有些纠缠不清且也落不着好的。”
叶婉茹的眉眼间带上了几分烦闷的神色,更多的却是气恼和忧心,对于那远在广元胆大包天的商贾也带上了几分恨意。
若非他胆大包天胆敢私铸银钱,又岂会让人抓住把柄到这时候来威胁殿下,而他生了这份熊心豹子胆,只怕也是仗着有殿下这样身份尊贵的表亲在其中。
这人也真是……皇子龙孙的表亲,这人也真敢认!
“私铸银钱一事,殿下着实是冤枉,只怕那商贾早就搭上了旁人,往殿下身上泼脏水呢!”
叶婉茹撇了撇嘴,眼中带着讥诮,显然是对这商贾极为不屑且又怀恨在心的。
听得这些话,段恒毅又哪里看不出叶婉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得无奈地轻笑两声,更觉这样皱褶鼻子拧眉的叶婉茹说不出的可爱。
伸手拨了拨叶婉茹微蹙的眉间暗,见叶婉茹面上带了些笑模样又捉住了他作怪捣乱的手,这才哼笑了两声。
“这位商贾名叫乔石,倒并非是大恶之人,且在那乡镇上名声颇好,是个乐善好施之人。但此人怪就怪在胆大包天,行商之便又私下做起了私铸银钱的勾当。且据调查得知,这人私下里与那两位殿下并无接触和往来,更甚至不曾打着殿下的旗号招摇撞骗。”
“这也正是为难之处。倘若此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倒也好处置……他虽行的不是正道,但这些银钱的所得最后大都给了穷苦百姓,是以他在当地的声望颇高。”
“此人虽剑走偏锋,但总归来说比朝中那些贪墨的小人却要强上许多。”
不过短短几句话,叶婉茹却是听出了段恒毅的话中之意,显见着他是对那个乔石起了惜才之心,可这人现下就给殿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日后若真到了殿下麾下做事,依仗这人无法无天的性子,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把天给捅个窟窿!
那时她只觉得顾清临这个人已经是狂放不羁,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和此人不相上下的乔石,更有她面前的这人!
这性子竟也与从前变了许多,若是从前,这样的人他如何也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且她也知道恒毅这些话说得再理,这乔石虽行的不是正道,但好在并没有招摇撞骗,反而把这些得来的不义之财都捐给了百姓,细算下来,倒也能算得上是造福了百姓。
可此风不正,若是不让这人吃些苦头,日后只怕也驾驭不得此人。且这样的一个人放在身边,便是一个潜藏的危害,不定哪一日便会惹出什么麻烦牵连自身。
“哼!我倒是看不出来,你竟处处替这人说好话,倒是与殿下这么多年的情份都比不得!”
叶婉茹嗔怒地瞪了一眼段恒毅,握在一处的手也往回缩了缩,只是刚一有所动作,便被那只大手握紧动弹不得。
看着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叶婉茹便也有些心下恼怒自己,不知怎得,在恒毅面前,她便忍不住使了小性。
且她方才的这一番话,听着怎么都不像是再给殿下讨说法,反倒像是她自己在为此拈酸吃醋……
被叶婉茹嗔怒地瞪了一眼,段恒毅只觉心中像是有羽毛轻轻刮过,带起了一片柔软之余又忍不住有些心痒。
只眼下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却是不能有逾矩之行,心下觉得可惜之余便也很快释然,只用保养了大半年已经细皮嫩肉的拇指摩挲起叶婉茹滑腻的手背来。
虽心中有些心猿意马,但面上却不显半分,只故作些苦相出来,口中接连叹息起来。
“婉儿可冤枉我了不是?我不过是看那乔石当得几分可造之才,若是磨练得当,日后定然也能为殿下谋事。”
“如今殿下势单力薄,且……日后若是殿下坐上了太子之位,少不得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朝中的那些老臣自是能不用便不用。”
原本叶婉茹觉得她和恒毅现下这般颇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其中,奈何突然重逢尚未从这份泼天的喜悦中走出,又闻他说起了正事,倒也故作不知纵容起段恒毅来。
这些事理叶婉茹自是知晓,且眼下三位王爷中,虽看似殿下势头正盛,但殿下却是最为势单力薄的,于瑞王殿下和二殿下而言,殿下并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虽亟需这些新生势力,但她以为也是宁缺毋滥的。
“暂且不论乔石日后会如何,只眼下又要如何处置他?总不能就这般放任罢?”
“谁说要放任他?不管他做这些是不是为了百姓,总归是触犯了律法的。但要处置他却也不是现在……”
段恒毅轻声叹息了一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这才又道:“你也知道前去广元调查略卖人一案的下属处处受阻,这个乔石虽不在府城,却也算得是当地的百事通。只是此人素来谨慎,下属几次登门都被请了出去。”
“若是能从敲开他的嘴,只怕这件事也就迎刃而解,倒是也可让他将功抵过,于陛下面前也能有个交代。到时候小惩大诫给他点苦头吃吃,也不怕他不饿能对殿下感恩戴德。”
说这些话时的段恒毅神色平淡,但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且叶婉茹更是听出这话中的弦外之音,他,他分明就是想在陛下面前玩一出瞒天过海!
更有对于如何处置这件事,只怕他心中早有了主意,偏又在她面前故作苦恼烦闷,让她好一阵忧心,这般捉弄她,着实可恶!
“那你时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是其人之身了?这乔石做下的事最后也都打算推诿给这个神秘的十一爷吗?”
“正解!他送了这样一份大礼,合该回礼才是否则岂不是太过小家子气!”
段恒毅笑着倾身上前拍了拍叶婉茹的发顶,不等叶婉茹反应时,便又道:“现下婉儿可否容许在下祭五脏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