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闵柏灏立在营帐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什么?三哥不在军营吗?那他去哪了?”
“回六殿下,我们王爷今日和穆将军告了假,说是要去青石山上散散心。”
帐前的沈斌像是没有看到闵柏灏难看的脸上一样,口中仍旧一板一眼地回话。
“王爷不知二位殿下今日会来,否则也不会只身前往青石山。二位殿下不如进帐中稍等片刻?”
闵柏灏从沈斌的话语中听到了几条有用的线索,正暗忖着自己的小心思,但闵柏澜却是多了几分兴趣盎然,原本有些失望的脸上也重新现出笑容。
“六哥,三哥估计也快回来了,不如咱们就等三哥一会儿?”
虽有心想要留下,但闵柏澜还是征求起闵柏灏的意见。
这一回他出宫的目的就是要看望三皇兄,若是没见着人就回去了,在他看来是有些失礼的。
更何况许久未见,他也的确惦念三皇兄。
听得闵柏澜这般言语,闵柏灏面露迟疑,旋即便微微拧了眉,“七弟,三哥既然不在,等明日六哥再带你来看三哥,如今三哥在军营有诸多不便。”
见闵柏澜面露茫然,心有不耐的闵柏灏还是轻舒了口气,耐心解释道:“三哥的身份在军营备受瞩目,你我兄弟大张旗鼓来探望,已经不合规矩,若是再在此久留,怕是会给三哥招来非议。”
听罢闵柏灏的话,闵柏澜便苦了一张脸,掩不住的失望。
“既如此,那咱们就回去吧!”
紧了紧手中的食盒,闵柏澜脸上带着有些勉强的笑,“那就劳烦你把这个交给三哥了,都是六哥让人买的小零嘴儿。”
沈斌接过闵柏澜手中的食盒,便朝中二人郑重地行了礼,“二位殿下放心,属下定会转告王爷。”
闵柏灏和闵柏澜又坐上马车出了营地,沈斌却是微微眯了眯眼,旋即放飞了手中的信鸽。
自守备营离开的闵柏灏和闵柏澜一行,并未去旁处,而是直接原路返回,在他二人尚没有行到城门时,已经要下山的闵柏衍便接到了消息。
看了一眼手中的字条,闵柏衍眼中露出些许的讥讽,旋即便指尖微动,将手中得字条碾得粉碎。
站在石阶上回头看了一眼山腰处的那间草庐,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吼,他便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山下走去。
在山上静坐了片刻,他便又下得山来,期间与无尘禅师交谈也不过三言两语,但从那双温和且充满睿智的眼中,他却是知道皇伯父定然知晓他的来意。
他来此见皇伯父,亦并非是为了赎罪而来,当年犯下过错之人并非是为人子的他,而是他的父皇。
若当年的过往,当真要有人背负,便是轩帝无疑。
下山的路似是比来时快了不少,又许是卸下了心中的包袱,闵柏衍只觉身心愉悦。
辘辘的马车驶进城门,车厢里的闵柏灏面上神色却是带着淡淡的嘲讽。
“看来三哥果然是已经起了毅心。”闵柏灏低语笑叹了一声。
青石山脚下便是石溪寺,又岂会这般巧,好端端的练兵却告了假去散心?三哥是什么脾气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他断然不会这般玩忽职守,便也只能说是另有所图了。
不过他却并未打算此时便要了他的命,而是另有计划。
他向来是善解人意的,无论是前大将军段云,还是他的三皇兄闵柏衍,他们都一直自诩为忠君忠国的将士。
那么身为将士,只有死在战场上,才是对他们这种来说最好的下场,也是最大的荣耀。
戍边卫国,马革裹尸,是他们最高的荣耀,同时却也能助他们成全了生前身后名。
你看,他从来都是这般的善解人意,也会成人之美。
闵柏灏眼中带了浅笑,被闵柏衍放鸽子而生出的不悦已经一扫而空,他习惯性地想要去摩梭手上的扳指,却突然发觉过来,如今他不是坐在幕后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十一爷,而是当朝六殿下。
六殿下手上自己没有玉扳指,他只得搓了搓拇指。
七殿下闵柏澜许是没见到闵柏衍一直心有失落,又许是连着车马劳顿让他有些疲惫,回程的路上帘幕倒是始终没有掀开,且车厢里也并没有想起他的说话声。
闵柏灏的目的已经达成,便也懒得去装,乐得享清闲,也不在理会闵柏澜,只想着自己的心事。
若是不出意外,这两日北边便该有消息传回,先运送的五万石粮食是他的诚意,至于余后的十五万石粮食,他则是要看到司徒雷的诚意。
不过卿之……却是有些不听话。
闵柏灏的眼中现出些危险的神色,抬手极有韵律地在窗框上敲击了数下,这才轻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
金陵城外两百里左右的芙蓉镇上却是有一队人马在此落脚,素来注重享受的瑞王殿下闵柏涵如今正在镇上最好的酒楼里大肆地吃喝。
坐在桌前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的闵柏灏早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度,也不顾赵莹莹坐在那里嘤嘤啜泣,只自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这一路上他风餐露宿只为了尽早能赶回金陵,偏得这赵莹莹是个娇生惯养的,骑不得马,只能坐马车。
一来二去,便耽搁了脚程,否则他昨日便该抵达金陵。
归心似箭又存了一肚子火的闵柏涵吃下半只烧鸡后,才缓下速度,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箸,呷了一口杯中酒,他又恢复来了那副矜贵的王爷做派。
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坐在榻上抹泪的赵莹莹,闵柏涵略带恼怒的双眼看向那张梨花带泪的娇颜时,不可自已地便动了怜惜之心,
但随后他便想到如今正身在守备营的老三,心肠便又硬了起来。
“你若是吃不了苦便留在此地吧,不用跟着本殿下回金陵了。”
淡淡的话语出口后,闵柏涵便不再看赵莹莹,而是自顾自地开始吃喝起来。
按照现在的脚程,只怕得明日才能抵达金陵,否则即便今晚能赶到,城门也已经关闭。
他堂堂瑞王,又岂能被关在城门外?简直是天大得笑话!
再说这般风尘仆仆也不合他的身份,但他更为担心的却是轩帝的态度……
“不,殿、殿下,莹莹还受的住,您别丢下莹莹……”
赵莹莹一听闵柏涵的话,当下便下得不敢哭出声,只抹了抹眼泪眼眶通红地坐到了闵柏涵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