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宁侧福晋有些紧张,行礼在地,眼珠儿都不敢抬。
廿廿便替富察氏道:“这些日子来,二阿哥的福晋给布彦达赉守孝,二阿哥侧福晋这孩子孝心,这便替二阿哥福晋来请安。”
皇帝点点头,“朕方才听着,仿佛说到四公主。”
见皇上问到头上,富察氏不敢不回话,这便硬着头皮又将对廿廿的话说了一遍。
皇帝不由得微微挑眉,“哦?她什么要紧的事儿,要在撷芳殿耽搁到那么晚才回来?她与他哥哥寻常就能相见,又不是多少日子没见着了,哪里有那么些话要说?”
廿廿悄悄儿地扯了扯皇帝的衣袖。
富察氏知道得也不全,皇上便是问富察氏,富察氏也说不清楚。
皇帝便点了点头,对富察氏道,“朕和皇后都安,你孝心了。这便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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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氏告退离去,廿廿才将这两天的事儿,委婉地讲给皇帝听。
皇帝皱眉,“三妞下嫁在即,四妞她好模样儿地非在这个时候儿,跟她姐姐闹腾什么?”
廿廿尽量掩去四公主对她不敬的事儿去,也只轻描淡写说两位公主拌了两句嘴去。
廿廿便笑道,“姐妹两个拌嘴,还哪儿分什么时候啊。也就因为是亲姐妹,从小儿就相伴长大,故此才更真情流露,有什么就说什么,不遮着掩着呗。”
皇帝皱眉,心下不是不知道四公主的性子。
终究是孝淑皇后的闺女,性子越长便越像孝淑皇后,对人极严,不准有任何人冒犯她半点儿去。
“我倒瞧着她怕就是故意的!是三妞要下嫁了,而她一想到她自己的额驸家,这便闹心了,心里便怨怼我这个当阿玛的了!”
廿廿这才轻叹口气,“恐怕四公主怨怼的,不止是皇上一人。”
皇帝霍地扬眸,“怎么,她还连你一起怨怼了是怎的?她难道忘了,当年指婚的时候儿,是她额涅还在的时候儿!”
廿廿轻轻摇头,“我如今是她额娘,她若是对我怨怼,那我倒也没什么扛不起的。我心下不放心的倒是諴妃姐姐……四公主怕是对諴妃,心下有些怨气儿了。”
“可能在四公主看来,諴妃自然是将好的都紧着三公主去,便委屈了她……”
皇帝皱眉,“諴妃那样的性子,哪儿敢委屈她去?”
廿廿叹息一声,“不管怎么着,眼巴前儿是要为三公主的婚事忙碌的,四公主若还是继续在翊坤宫里住着,难免看着心下会不难受。我昨儿便叫四公主暂挪出翊坤宫去了,叫她先跟着华妃住些日子吧。”
皇帝便也是点头,“也只好如此。”
廿廿便笑着拉起皇帝的手,“……这事儿都已然安排完了,皇上就别跟着烦心了。等三公主的婚事忙完,皇上将四公主的婚期也定下来,那四公主自也就安心下来了。”
皇帝长叹一声,“那朋素克林沁,闰四月间刚削爵圈禁在热河,这叫我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儿将四妞下嫁!”
廿廿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根“山药葫芦”来,凑到了皇上面前去,“刚粘的葫芦……皇上先甜甜嘴,慢慢儿再往‘葫芦里装药’……”
皇帝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还有用山药粘的葫芦?”
这就是冰糖葫芦了,民间小贩叫卖却不喊“冰糖葫芦”,而都是喊“葫芦……刚粘的呀”。
这葫芦用的果子也自是各式各样的,宫里因果子齐全,那调配起来的花样儿可就更多了。举凡什么山里红嵌豆沙馅儿的呀,去皮儿的荸荠串冰糖的呀,还有葡萄粘着山楂糕,最简单的都是糖壳儿外头用瓜子仁儿摆了字儿和花样儿的。
这样调配出来的葫芦,不光颜色儿红红绿绿的好看,口感更是凉、甜、香兼而有之,别说小孩子们喜欢,就连皇上每到冬日里,也挺盼着吃这口儿的。
可是若说这样用整段儿的山药粘出来的葫芦,宫里还真没有——许是因为不好看,也不大好搭配颜色。皇帝便瞧着这个有点儿新鲜。
不过说实话,跟那些好看的葫芦比起来,这“白不刺啦”的山药葫芦,是挺叫人没啥太大的食欲。
“这……谁做的呀?”皇上瞅着,都有点儿没法儿下嘴。心里都说,这果子坊的厨役和太监们手艺怎么退步了?真敢就整段儿的山药,直接挂了糖,就这么送上来给他吃了?当真是半点儿心思都不费了嘿。
廿廿颊边便有些红。
皇帝这才马上寻思过味儿来了,“……该不会是你创的吧?”
廿廿红着脸瞟着皇帝,“怎么着,皇上不稀罕这葫芦是不?”
皇帝也不多说,赶忙着张大嘴,照着那山药葫芦就咬下一大口去。为了表忠心,这一大口几乎是半根儿都进嘴了,结果塞了满嘴,两腮鼓鼓囊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廿廿这才乐了。
“……我原本也还想着该怎么攒个花样儿再粘,结果没想到皇上回来得急,我都还没想出新花样儿来呢。”
“可是这山药本是极好的,平素膳房他们想着法儿地用山药配了菜、做了饽饽,可是皇上这些年也都吃过了,不新鲜了。我忽然想着如今天儿冷了,是粘葫芦的时候儿了,这便不如将山药也粘了葫芦试试看。”
“只是这山药若是切断儿,串了钎子就容易碎了不成形儿;再者说我也听大夫们说过,这山药皮儿虽然麻嘴,可是去了皮儿之后,紧贴着皮儿的这一层却还是颇有效用的,若全刮光溜了,倒是可惜了的。”
“所以……就这么整段儿地给皇上粘了葫芦来。”
明儿还有。葫芦,送亲们福禄到家,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