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女人永远会在任何危急的情况下做出最聪明的反应和选择。
万昭仪没有惊慌失措,没有装可怜扮无辜,更没有为自己喊冤叫屈,而是不疾不徐的站起身,跪在了兴华帝的面前:“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兴华帝也不曾顾及她怀有身孕,看着端正的跪着,低着头的万昭仪,声音听不出起伏:“你何罪之有?”
“小禾确系臣妾领入宫中。”万昭仪面色很坦然,完全没有推诿抵赖的姿态,话也说的漂亮,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个叫做小禾的宫女进宫,都是她的责任,所以她无从辩驳。
大殿内,变得格外的寂静,兴华帝的目光放远看着殿外,他似乎在沉思些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想,帝王的心思无人能够领会。
这个时候夜摇光和温亭湛都不适宜开口说什么,说白了这是兴华帝的家事儿,而且万昭仪自己也中了阴煞之气,且比陛下还要深厚,这一点足以证明万昭仪和这个宫女不是串谋。
夜摇光就纳闷了,温亭湛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既然做足了要拉万昭仪下水的准备,怎么会留这么大一个漏洞。
“陛下,昭仪娘娘腹中还怀着小殿下。”大概过了一刻钟,万昭仪的脸色渐白,福禄才小心的在兴华帝的耳边提醒了一句。
兴华帝收回目光看着万昭仪,给福禄使了一个颜色,福禄去将万昭仪搀扶起来,万昭仪也没有矫情,顺势站起身。
兴华帝就问夜摇光:“昭仪腹中胎儿可还好?”
听了这一句话,电光火石之间夜摇光终于体会到温亭湛用计之深,于是连忙恭敬的回道:“回禀陛下,昭仪娘娘身上应当有什么法器护体,这阴煞之气完全没有侵入昭仪娘娘的腹中,否则此刻怕是早已经胎儿不保。”
夜摇光可没有说任何谎话,这是实情。
所以原本有所松动的兴华帝,目光又深沉了起来。因为温亭湛给了万昭仪下了一个毫无翻身的死局。
首先,温亭湛让兴华帝成为爆发点,那么这个元国师的人就是弑君,元国师弑君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元氏被太宗陛下屠族。有人要暗害自己,兴华帝查到了万昭仪这里,小禾这个宫女自作聪明,她接到兴华帝中了阴煞之气的消息,就知道他们很可能被陷害了,所以她去找了凶器。却将凶器拿去藏起来,甚至意图销毁,可惜她的所有反应都在温亭湛的掌握之中。
如果凶器和小禾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小禾为何要销毁罪证?这反而将自己陷入了无法洗干净的地步,最重要的是小禾是一个修炼者。萧家的江山,历朝历代和修炼之人打过多少交代?陛下会不知道修炼之人的习性?
一个好好的修炼之人,不好好的修炼,还放下自己修炼之人的骄傲,潜伏到宫中为奴为婢,若非有人指使谁信?可谁会指使小禾这个修炼者?世外之人与皇室有过节的只有元国师,如此就证实了温亭湛所用的匕首完全没有栽赃嫁祸的嫌疑。
而小禾也正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元国师的人,所以看到那个标志的凶器就会第一时间想到维护自己的主子,才会去自作聪明,被温亭湛来了一个人赃并获。
小禾洗不干净,那么就剩下万昭仪。没错,万昭仪的身上阴煞之气比陛下还重,这应该证明万昭仪是清白的吧?但是万昭仪为何偏偏腹中胎儿无事?这一切很明显会让人想到万昭仪和小禾联合起来谋害兴华帝。所以才会表面上中了比陛下还深厚的阴煞之气,这是谨防东窗事发好脱罪啊。
最后,若是万昭仪不认识什么修炼之人,那么她要如何得到法器护住胎儿?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夜摇光万万没有想到,她的一念之仁,秉持原则办事,反而给温亭湛利用起来彻底的摧毁了万昭仪。
不得不说,她这个夫君脑子已经超乎常人的变态。
“哦?昭仪身上竟然还有法器?”兴华帝的目光变得玩味。
“回禀陛下,臣妾宫中所有物件都是陛下恩赐。”万昭仪依然态度从容的解释着。
兴华帝没有看万昭仪,而是看着夜摇光:“是什么法器,温夫人替朕找出来,让朕看一看,到底保住了朕的骨血,朕也好追根溯源,论功行赏。”
夜摇光对着万昭仪道:“昭仪娘娘冒犯了。”
言罢,夜摇光双手运气,五行之气从她的指尖散出,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格外的清爽。旋即,在夜摇光半步没有靠近万昭仪的同时,一张符篆从万昭仪的怀中飞出来,落入夜摇光的手中。
“咦,这符篆……”夜摇光的表情适当的惊奇,很快收敛神色,对着兴华帝道,“陛下,便是这道符篆。”
福禄上前,从夜摇光的手中接过,递到兴华帝的面前,兴华帝拿到手中端详了一番才道:“温夫人识得这符篆出自何人之手?”
“不敢欺瞒陛下,这符篆出自臣妇之手。”夜摇光坦诚的回答。
夜摇光的答案很显然出乎了兴华帝的意料之外,就连福禄也是诧异的抬了抬头,而温亭湛也恰到好处的皱了皱眉,唯有万昭仪终于失了从容冷静,脸色有了变化。
“温夫人的符篆如何会到了万昭仪的身上?”兴华帝沉声问道。
夜摇光不疾不徐的回答:“臣妇也想知晓这符篆如何到了昭仪娘娘的身上,这符篆是臣妇外出,恐雷姑娘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子,故而为雷姑娘所绘制的灵符。臣妇与阿湛离京时,将雷姑娘托付了关大太太,这符篆在关府之时就被人掉了包,当时臣妇不欲关大太太自责,而雷姑娘也安然无恙,因此,并没有声张。”
“这真是越发的扑朔迷离,温夫人绘制给旁人的符篆,竟然从宫外绕到了宫内,还落入了爱妃的身上。”兴华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万昭仪,“依温夫人所言,爱妃应当是随身携带,才会保住了腹中的骨肉,爱妃不妨与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