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念似是这个时候才有所动摇,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永朝,在片刻的犹豫之后,缓缓朝他伸出自己的手。
小芝见状,赶忙蹲下来,将她放下来。
夜念已经朝永朝伸出了自己的手,永朝见状,并没有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而是牵着永夕的手,让她和夜念手牵手,还一本正经道:“你牵着夕儿的手,我牵着你们,好吗?”
永夕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配合永朝的人,想都没想就用力点头,回了一句好,永朝一个没忍住,看了她一眼,满是宠溺的笑了起来。
夜念看到两个人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就跟着二人一起笑了起来。
看到夜念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永朝和永夕同时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惊喜的对视了一眼,接着就跟着发出一连串开心的笑声。
小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是看到夜念开始笑了,她就轻松了。
永朝温暖,永夕活泼,有这两个活宝陪着夜念,夜念自然也慢慢放松了警惕,这一来二去,三个孩子总算是玩到一块儿去了。
小芝就在一边守着,脸上的笑一直都没有散去过。
而夜念,也是从生下来到现在,玩得最开心的一天。
之前和崔凤苒在一起的时候,崔凤苒总是愁眉苦脸的,很多时候,在夜里都会抱着自己痛哭流涕,夜念看到自己的娘亲哭得那么伤心,自己肯定也开心不起来,所以往往当崔凤苒在她面前流泪的时候,她都会哭着安慰她,用自己稚嫩的双手去帮她擦干眼泪。
和自己娘亲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很压抑,但也是无比珍贵的,因为可以和自己的娘亲在一起,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都愿意。
如今,崔凤苒死了,在夜念的世界里,是离开这里,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等自己长大了,她就回来了,所以,她一定要快快长大,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早点见到自己的娘亲了。
而城北的崔府,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盛,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里曾经也很是相国府,再怎么落寞,也好过一般的大户人家。
崔凤苒的父亲在当相国的时候,没少给自己捞好处,尤其是仗着夜离澈当王上的那段时间,他疯狂敛财,以至于后来夜离澈被赶下王位,出走晟州,他虽然被革了职,却依旧好过。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当初所有的惩罚,都被他用钱给化解了。
再加上前两日夜南冥大赦天下,唯一顶在他头上的罪名都已经没有了,如今便是他东山再起的时候了。
可是他亦是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他曾经对自己女儿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是要遭到报应的。
夜色渐浓,崔佳一家人都陷入酣睡之中,崔凤苒失势之后,崔家没有一个人去看过她,甚至还要将她敲骨吸髓,崔凤苒走上绝路,亲情的摧残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院子里突然起风了,卷起地上的落叶,一道黑影忽的从空中闪过,所到之处,落叶纷飞,阴风四起。
崔老爷房间的门突然被一阵风给吹开了,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崔老爷,他一屁股坐起来,看着大开的房门,脸上一脸疑惑。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感到害怕,但是在看到门口居然站着一个人的时候,倏的就变得恐惧起来了,那种恐惧,是从心里升起来的,迅速窜遍全身。
“谁在那里?”
他开口问道,语气有些严肃,想要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尽量有气势一些。
可是那站在门口的人始终没有说话,背对着他,头发披散,垂到腰间,风一吹,头发就随风翻飞,看上去更加增添了几分恐怖。
“你到底是谁?”
崔老爷越看越害怕,再次追问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老爷,怎么了?”
边上的夫人听到他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翻了个深,坐起来,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见崔老爷看着门口一动不动,脸上满是恐惧,崔夫人也跟着看过去,结果刚看到那站在门口的人,就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冒出一串咕噜声,眼睛里尽是惊恐。
“父亲和娘亲难道忘了女儿吗?”
那站在门口的人终于是缓缓开口了,声音阴森且绵长,像是从地狱里拖出来的链子一样,让人只是听到这声音,全身汗毛就会立起来。
崔老爷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全身如遭雷击,那崔夫人更是眼睛直翻白,只差晕死过去了。
“你,你,你……”
“是我啊,凤苒的,父亲连女儿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崔凤苒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带了些哭腔的,也一直没有转身,而是继续缓缓开口:“父亲和娘亲怎的可以如此狠心,抛下女儿独自一人在宫中受苦人,如今更是让女儿独自漂泊在外,有家不能回。”
她低低泣泣的控诉着崔老爷和崔夫人对自己的绝情,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是幽怨。
崔老爷一听,赶忙解释道:“凤苒啊,不是我不去找你,亦不是我不要你,而是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啊,你自小就乖巧懂事,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对不对?”
“对对对,凤苒,我们当初也想把你接出宫的,但是你妹妹和弟弟都需要人照顾,我们已经没有多的精力再去接你了啊,你那么喜欢你的弟弟和妹妹,一定会理解我们的不容易的。”
“我好想不能理解了。”
崔凤苒紧跟着就补了一句,随即发出一声冷笑,“原来,父亲和娘亲,根本就没把我当做自己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