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该考虑败退之事,准备最后的杀手锏了……
马震心里闪过念头。
这一夜,官军一个前线营盘全灭,第二日官兵只得活人去收拾战场,处理死尸,
整理战场的官兵,都看到了这里堪称残暴的惨状,自是惊惧不已,只觉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而当夜参与支援的幸存者不少,很快消息便在军中传开,越来越多官兵知道了当晚的情况。
--陈封孤身一人便杀爆了一处营地,还打退了各路援兵。即便遇袭的营地早早发觉对手,做了迎敌准备,可仍然没逃过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个结果,吓得各个营地守军人心惶惶,生怕陈封故技重施,找其他前线营盘下
手,
即便提前知道了,也挡不住!
受这一战震慑,朝廷兵马士气大跌,军心浮动,只觉凭他们肉体凡胎,如何匹敌这种怪物,只会被敌人一点点垂食殆尽,和送死无异
更有甚者出现谣言,说陈封是个食人的妖魔,最喜吃人心肝,这个传言竟受到无数士卒一致赞同,好似陈封越凶残可怖,越符合他们心里的形象。
接下来一段日子,周靖没有闲着,屡次出击,
因为朝廷采用破贼五策,控制民间,所以周靖干脆在湖阳试验起了流寇打法,亲自带着一支兵马,一直在龙王寨控制的地区之外活动,四处袭扰朝廷大军坐镇的地盘,来去如风。
官兵瘦于奔命,根本绷不住,遇袭的兵马对上陈封所部,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在周靖连战连捷下,朝廷大军不久前才重新树立的民间控制力,一截截下滑,破贼五策效果受到影响,越发难以维系。
不过龙王寨因此没了陈封坐镇,朝旺大军便趁机发起多次强攻
可惜,龙王寨兵将也是身经百战,韧性十足,抵挡一波波攻势,还时不时能组织起反击,若是官兵大意了还要吃亏。
朝廷大军强攻不下,屡次无功而返,马震不断请求灵风子助力破寨,可次次都被拒绝。
眼见大好战机一次次熘走,马震心中对灵风子的态度越发不满,
龙王寨,某处关隘
此地位于另一面战线,阻挡朝廷的其中一路兵马,防止敌军长驱直入,袭击本部。
范宗是这处关隘的守将之一。
这一夜。
范宗在房间里独自一人饮酒小酌,似是心事重重。
这时,有亲兵进来报告:
“外面有人求见,自称是头领的同乡,叫作曹生。"
“哦?请他进来。"
范宗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一个从前的朋友。
很快,一个穿着朴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惶恐抱拳:“范大哥,你可还记得我
?"
“哈哈,自然记得,快坐。”
范宗呼唤他入座,让人添一副碗快
曹生坐下,开口道:“大哥,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小酌两杯罢了……倒是你,今日怎地来见我?"
范宗有些好奇
他记得这位同乡,只是平素往来很少,有些年头没见了。
“小弟是受人之托,前来送个信。"“哦,是谁?"
曹生左右看一眼,凑近范宗耳边,压低声音:“朝廷。”
范宗脸色豁然一变,眯眼看着他
曹生被看得心里一寒,急忙从衣袖的暗兜里掏出一封书信,悄然呈上,并小声解释起来:
“大哥号称金鳞大王,乃大名鼎鼎的湖阳三蛟之一,朝廷欣赏大哥本领,特意找到小弟,前来当个说客,想要招安大哥,送个锦绣前程。"
"湖阳三蛟早是老击历了,我投效陈寨主已有两三年,现在只是他手下一寻常头领罢了。"
范宗语气不咸不澹,却没有立刻叫亲兵进来抓人,而是接过书信看了起来。
这是官兵中一位统兵大将的亲笔信,除了场面话之外,都是些招安条件
见状,非生心里一真,暗觉有戏,劝道
"大哥,你也是响当当人物,好歹曾是一寨之主,怎能忍受一直奇人解下?大哥轻敌之下败给陈封,不得已才归顺那人,难道就不觉憋屈?如今官府愿奉上官职封赏招募大哥,大哥何不弃了这伙反贼,回归正途?要知谋逆造反可是诛九族之事,这难道的回头机会,怎能错过?"
“你倒是会为我着想。"
范宗也没生气,只是低头看完了书信,随即把信放在烛火上烧了。
“大哥,陈封行径有违天道,必遭天诛,何必与他一条道走到黑?"
曹生苦口婆心。
范宗眉头紧皱,脸色有些犹豫,似是在天人交战,摇头道:
“你且回去传个口信,此事容我再考虑……若是走漏了风声,那就再也休提,走吧。"
闻言,曹生知道范宗不会这么快拿定主意,不敢催促,赶紧起身告辞,回去覆
范宗目送他离去,下意识抚摸着已有些花白的胡须,脸色变幻起来
他投效龙王寨已经几年了,曾经的一方寨主,现在只是山上一个寻常头领,地位着实有些尴尬。
原本跟随他的头领,大多已被分化,彻底融入龙王寨了,
比如自己摩下曾经的军师杜迎,全身心投效陈封,如今座次还在自己头上,鲜少与自己来往,
那种避而远之的姿态,就好像在说“你别联系我,我怕寨主误会”一样。
范宗是第一个被陈封收服的势力,他当初归顺投降,是为了保住一条性命,不得已而为之,最终成了湖阳三蛟里面唯一的幸存者。
可在山上这几年,因为地位的落差,他越发机机不得志,
现在朝廷想来挖墙脚,给他这个“反贼”一条退路,收买他打开把守的关隘,供官兵长驱直入,插爆龙王寨后庭,
只要能助朝廷成事,不仅既往不智,还能得个官职,跻身人上人。“回头是崖吗……
范宗喃喃自语,眼神变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