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增发大钱(1 / 2)

大清巨鳄 塞外流云 2028 字 2022-09-30

咸丰二年,春,二月。

江南已是草长莺飞一派早春景色,京师却依然被瑞雪残冰包裹着,不过,随着道光帝丧期结束,被禁止的宴乐婚嫁随着恢复,虽是春寒料峭,京师内外却是一派喜庆,而最为瞩目的自然是选秀了,选自全国各省的旗籍佳丽汇聚京师,自然成了京师官绅士商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选秀是皇家规矩,国丧一过,新帝除了孝服就必须考虑充实后宫以便延续皇家血脉,尤其是咸丰如此年轻,没有子嗣的情况下,选秀更是刻不容缓。

乾清宫,西暖阁,咸丰心情烦闷的将一份折子丢到桌子上,起身下炕背着手来回的踱着步子,折子是户部左侍郎吴其浚、户部员外郎王茂荫联名上奏的——《筹钞九议》,建言朝廷控制发行纸钞数量,建立和巩固纸钞信用。

“钞无定数,则出之无穷,似为大利,不知出愈多,值愈贱。当每年先造十万两纸钞,试行一二年,计可流通,则每岁倍之,又得流通,则岁又倍之,发行总额,以千万为限。”

默默的回想了一遍,他轻声嘀咕了一句,“迂腐!”随即停下脚步,对外吩咐道:“来人。”见的太监进来,他缓声道:“宣奕訢、绵愉、穆章阿、祁寯藻、卓秉恬......肃顺,觐见。”说完,他坐回炕上,又拿起折子细看。

“外省发银号之钞,许其解充地丁……该省每年应拨放款项,该藩司酌量以银与钞各半发给,领钞者均令就各该州县钱粮银号兑换。该银号得钞,仍可为办解钱粮之用。如此,则利于纸钞流通,利于维护纸钞之信用,如银号故意勒掯,不肯兑换,或兑换扣减不肯如数,许民人指控,治之以罪。”

这两人主持户部银行,还是有些见地的,不过,元奇拒收朝廷发行的纸钞,这事该如何解决?咸丰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治元奇的罪,朝廷不是抹不下脸面,而是不敢!

听的咸丰宣召,御前大臣肃顺匆匆赶到乾清宫外等候,心里琢磨着咸丰突然召见是何目的,恭亲王奕訢、惠亲王绵愉是督办铸发大钱,卓秉恬是武英殿大学士掌工部事务,很明显,这次召见是为了铸发大钱,可跟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咸丰有意着他参与铸发大钱?

等不多时,奕訢等人相继抵达,略微寒暄,几人便鱼贯而入,进的西暖阁见礼之后,不等众人下跪,咸丰就摆了摆手道:“免礼,平身。”待的众人谢恩,他才道:“大钱、官票宝钞发行流通情况如何?”

见的恭亲王奕訢不吭声,惠亲王绵愉连忙道:“回皇上,当五,当十大钱铸发数额不大,在京师流通情况尚好......。”

咸丰道:“既是流通情况尚好,何以铸发数额不大?”

“回皇上。”绵愉从容道:“铜料昂贵,铸造当五当十大钱,得不偿失,是以铸发甚微。”顿了顿,他接着道:“以当十为例,重四钱四分,工银料银合计十四文,每铸一枚,亏损四文。”

“当五十的大钱呢?”

“当五十大钱,重一两二钱,工银料银合计三十二文,有十八文之利。”绵愉缓声道:“当百,则有五十文之利,当五十是一本一利,当百则是一本两利,若是发行当五百,则有五倍之利,当千则有八倍之利.....。”

“虽是厚利,但铜料难筹。”奕訢接着道:“滇铜开采不易,转运尤难,因为战乱,已经各省皆已停止协济云南铜运经费,倭铜贸易近些年虽是大有恢复,但尽数为元奇垄断,京铜起运极难维持,难以贯彻铸发大钱。”

“元奇垄断倭铜?”咸丰瞥了他一眼,“元奇在私铸制钱?”

“不是。”奕訢连忙道:“元奇垄断倭铜,是为铸炮之需,其实不只是倭铜,元奇还在广州大量采买滇铜。”

绵愉心知咸丰不愿意提及元奇,当即试探着道:“皇上,铜料紧缺,似可以铁代之.....。”

略微沉吟,咸丰才缓声道:“先行在京试铸铁大钱,当五百,当千铜大钱,一并试铸。京铜起运艰难,各省未必艰难,可着各省督抚勘探开采铜矿,铸造铜大钱。

当五当十得不偿失,可酌量少铸,着户部工部拟定具体的比例和成式,着各省一体铸造,以归划一。为确保所铸大钱顺畅流通,准民间以大钱交纳应纳税课钱文等项。”说着,他话头一转,“官票宝钞的情况如何?”

“回皇上。”穆章阿开口道:“各省督抚,多在观望......。”

“观望?湖南广西十数万八旗绿营将士等着饷银,他们打算观望到什么时候?”咸丰冷声道:“民间钱庄银号尚且能发行钱票银票庄票期票,朝廷户部银行就不能发行官票宝钞?朕为天下主,酌盈剂虚,饬造官票宝钞,颁行各省,难道信用还不如民间钱庄银号?”

“皇上。”卓秉恬沉声道:“民间钱庄银号票号所发行之钱票银票等纸钞,乃是实有现银,实有现钱,持票即可支取,票乃取银取钱之据,并非票即为银,票即为钱。

朝廷国库空虚,银与钱都极为匮乏,户部所发行之官票宝钞,无银可取,可钱可取,则票即是银,钞即是钱......。”

“花沙纳的奏疏,尔可看过?”咸丰反唇相讥,“户部发行的官票宝钞可以充交官用,凡民间完纳地丁、钱粮、关税、盐课及一切解部协拨等款,皆可以官票宝钞缴纳,这与民间钱庄银号发放的钱票银票,有何区别?”

并非是咸丰强词夺理,允许官票宝钞充交官用,确实是与民间钱庄银号发行的钱票银票没什么区别,这话卓秉恬反驳不了,再则,他也清楚,朝廷目前的财政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就算他能驳斥,也反对不了,当即便跪下道:“微臣愚钝。”

见这情形,闷葫芦一般的祁寯藻不由的暗叹了一声,这事他也不是没反对,但反对也没有用,且别管什么以后,先得将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再说。

咸丰也不为已甚,摆了摆手,缓声道:“官票宝钞,与银钱并重,部库出入收放相均。至于民间行用银钱私票仍听其便,如此,商贾交易亦不致稍有抑勒……总期上下相信,历久无弊,即使国用充裕,官票宝钞照旧通行。”

说着,他看向穆章阿道:“按照这个意思,拟旨,昭告天下,以免各省督抚继续观望。”

“奴才遵旨。”穆章阿连忙跪下道,他原本想提下元奇拒收之事,但考虑到眼下这情形,实在是不宜,硬生生将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扫了几人一眼,咸丰才道:“都跪安罢,肃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