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民间对于官府权力无制约,官员们顶多召集士绅听听民意,但多数听过便算,不需要为此而负责。
咨议局成立后,民间就有了参政议政的渠道,譬如颜常武敲定的地方官府每年都要派员向咨议局说明地方财政预决算情况,让议员们了解地方情况,有权进行监督!
反正有了咨议局,那么就慢慢玩吧!
议员的好处不仅于此,按照法律,议员的罢免必须由户部咨议司与应天府共同决定,亦就是说拥有了一定的特权!
其实对于咨议局,朝廷上层存在着严重分歧,毕竟从来没有过的新鲜事物,所谓民心似铁,官法如炉,从来没有过官府需要向民众作交代的事情,而且是明文规定!
一些官员振振有辞地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方为正道!”
意思要继续推行彻底的愚民政策,但他们没看到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昌,逆之亡!
颜常武则说:“诸卿所言甚是,然时势不同,我等当与时俱进!”
在他认为,随着经济的发展,民间越来越有钱,民智亦开,一昧强压民怨会让朝廷如屁股下坐了座火山,迟早会被喷发的火焰所焚毁。
所谓堵不如疏,有必要将那些既得利益者纳入统治阶级的行列中,让他们享受到一定的权力。
颜常武说起了东南国的经验,东南国是个离岛国家,完全没有新明这样的大一统的基础,所以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所以东南国实行了福利制度,涵盖所有阶层,而在权力统治上,更多的民众得以参与国家事务,认为自己对国家也有份儿,出现国民意识,认同东南国,国家才可以长久。
当然他也不会自缚手脚,所谓权力是要争取而来,让渡的权力不可能给得多的。
即使如此,咨议局的议员们也要山呼万岁,感谢皇恩浩荡了!
先在应天府试点,看看效果如何,将来再推行全国。
新事物的产生往往有磨难,咨议局一直有争论没有实行,马士英虽为首辅亦不能决。
直到颜常武回南京后,以强势推动,这才得以产生。
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商人们交税时痛快多了。
颜常武在咨议局开着会,一项紧急消息的到来让他脸上微微变色,永明帝朱由产摊上了一点事儿,在他身边的人不敢怠慢,火速报来。
近年来,大明是监国公主朱真真当家作主,朝廷明发上谕是皇帝圣旨、公主令旨,只见公主不见皇帝,民众都差点忘记还有本朝还有一个皇帝了。
永明帝朱由产是甲申之变后颜常武于南京拥立的皇帝,亦即是颜常武的岳父、朱真真的父亲,这个皇帝很识事务,根本不理国家政事,以庐山为他的汤沐邑,终年呆在庐山修道去了。
对于这样配合的人,颜常武还是很尊重的,朱由产用的物资是最高标准,给予他最高礼遇。
朱真真一年到头都对朱由产嘘寒问暖,颜常武回到南京的头一天,以他的名义给朱由产的请安折子就发向庐山,他准备事务稍一松懈后就往庐山一行,给朱由产请安。
不想计划赶不上趟,庐山方面报来说有人给朱由产下毒,好在发现得早没有出事,经查出是皇帝第十七子朱慈烥所为,朱由产不置可否,众人不能决,只能飞报朝廷。
子弑父?!
这种事情太敏感了,颜常武决定上一趟庐山处置此事,同时借这个机会去晋谒皇帝。
从南京到庐山可逆长江而上,但速度太慢,颜常武坐上了马车,随行带三百骑兵,一人三马,仅是换马,中途不停,沿着长江边的道路疾行。
距离差不多九百里,沿路都有修缮,道路非常好走,他只用了三天就到达庐山脚下!
当天宿了一晚,第二天才登山。
朱由产关系重大,他的护卫力量足有上万人,其中三分之一是闽省和粤省兵,统兵大将是颜刚,叫颜常武为叔,他接着颜常武,表明山上一切正常。
于是在颜刚率兵保护下,颜常武上庐山。
庐山素有“匡庐奇秀甲天下”之美誉,山上美景数不胜数,颜常武也无心观赏,径直登山。
皇帝行宫在五老峰,是庐山最雄伟险峻的五座峰,形状恰似五位老翁,从不同角度看姿态各异,登上山顶可以远眺鄱阳湖、市镇田地及江河交错风光,唐朝大诗人曾在五老峰后山结庐而居,留下千古名诗《登庐山五老峰》: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
所以朱由产就在五老峰巢云松了,他行宫建立,官府不惜成本地组织人力修缮道路,交通还算便利。
颜常武到达了皇帝行宫,也不待通报,率众一拥而入,直达御花园,侍卫说他在那里。
这御花园不大,二亩地,什么都没有种,只种了茶树!
夏天里一棵棵茶树长得绿油油的,颇为茁壮的样子,内里有人在忙着,听到传到,那人直起腰。
皇帝朱由产穿着一件夹衫象个老农在茶田里照料茶树呢,见着颜常武一伙人冲来,朱由产的脸上微现笑容。
颜常武上前,鞠身向朱由产抱拳示意道:“臣颜常武恭请圣安!”
“好,朕安得很,只不过差点又要呷粪!”朱由产淡然道:“一尝久违的滋味!”
“哈!”颜常武不禁失笑道:“陛下还真看得开!”
“臣戴维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与颜常武同行的戴维先生不敢怠慢,跪下来大礼参拜,行三跪九叩之礼。
颜常武是权臣,可以这样行礼,戴维先生可万万不敢,作为鸡蛋人,熟练中国史书的他完全清楚封建社会的可怕,这次他敢不叩拜,报应可能会落在他子孙身上!
“若干年前,你祖宗见了皇帝不拜,处大不敬之罪,给你们家族活到现在,要感谢皇恩浩荡!”后来的皇帝对戴维先生的子孙道:“先剥了爵位再说!”
“噢,这就是皇儿之子房啊,免礼!”朱由产抬手虚扶一把道。
“谢陛下!”戴维先生恭声道。
“坐吧!”朱由产招呼颜常武到近着崖边的一个凉亭里坐下,里面有石凳石桌,虽是普通石材,但雕了龙纹,气势即刻不同。
凉亭内朱由产与颜常武坐下,还有一个TJ洪总管,戴维先生侍立在颜常武的后面,他挂了一把土耳其式弯刀,这是他在西亚时别人送来的战利品,正宗钢所制,端的是削铁如泥,一旦有什么不测之事发生,戴维先生就能充当颜常武的侍卫。
就他们四个,其余人等都远远地站着。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颜常武问道。
“你说!”朱由产手指点点侧边的大总管洪TJ道。
“禀王爷,事情得从皇十七子朱慈烥说起”洪TJ的声音低沉而尖利,有点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