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当时看上去很普通的事情,如今想来,一点一滴串在一起,便成了另一个真相。
云溪没想过,有一个人这般心心念念地露出过这么多破绽。她一直觉得,那条胡同老巷道儿,一切不过是因缘际会,她与他的认识纯属偶然,更何况,一开始,就牵扯到了一个孩子。没有心怀叵测的人,会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亲人和弱点,所以,她未疑过他,如今想来,他却是一开始就费尽心机。即便,他从未想过对她有任何不利。
或许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一直静静地等着。
“你来B市是意外还是早有打算?”沉了沉心,她想到水牧莲当初一脸青春可爱滴望着她大叫“肥羊姐姐”的样子,忽然有些觉得物是人非。
“在‘古玉轩’遇到你的确是巧合。”他苦笑,他若是那么早就确定她的身份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不是冷家的骨肉,身为主人翁,最后知道也就罢了,竟然涉及的双方都同时三缄其口,“默契十足”,这才是让她无奈的。
乔子墨静静地在她背后抚了抚,云溪摇头,事到如今,她绝对比任何人以为的都冷静。苦苦哭泣,撕心裂肺从不是她的风格,何必为当初的事弄的所有人都怜悯同情?她并不是真正的冷云溪,冷家所有的特权优待她都享受到了,亲情关爱亦是同样。若说震惊,不过是觉得忽然少了归属感,失落的确有,失魂落魄,却还不至于。望着Grantham的金发和眼眸,云溪低低叹息,“还有什么?”
“之前,谈到CHRISTINA的母亲的时候,我曾经和你提过我母亲——徐爱荣。”Grantham看不出她的情绪喜怒,索性便闭了闭眼,直接将过去的所有,一气呵成说了出来。
云溪记得,那时他曾经说过,他的外公是位银行家,祖籍上海,举家迁移时因为伤寒不治生亡,家族一落千丈,母亲不得不出外谋生。因为一般工作都不愿意接受女人,所以辗转托人帮忙成了一名私学先生。说是“先生”,不过是上门到那些港商家里帮着带小孩,其实与保姆并无二异。从一位千金小姐一下子落寞成半个佣人,不管如何,虽然是解决了生存问题,却也因此被平日的那群闺中密友十分不屑。
那个时候,香港的秩序虽然比大陆好些,但总归也没好到哪里去。总有些见色起意、心怀叵测的人一直堵在门口,三番两次找机会占便宜。
他母亲认得CHRISTINA的外公,成了CHRISTINA母亲的家教,后来对方帮他母亲联络了教会学校,举荐她当美术老师。在香港教书三年后,遇上他的父亲,后移居欧洲,又随了夫姓,所以知道当初这事的人渐渐少了。这位当初的名流千金,便也渐渐从内陆这边淡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