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灵魂自然地燃烧了起来。
双手已然变成的猩红偏黑的狰狞甲壳状,长剑还在膨胀,变成了那把他曾经在恶魔状态下使用的熔岩巨剑。
猩红剑芒划破夜空,巨型刺向了巨型鱼人的腹部。
巨型鱼人似乎没有意识到熔岩巨剑并不是看着唬人,它快速将自己的左臂横在胸前,打算硬扛下剑刃的攻击。
然而这一次, 它身上的鳞片与藤壶仿佛成了无用的摆设。
那如同熔岩般炙烤着空气的利剑,就像是刺入黄油块之中的高温刀刃,轻而易举地戳穿了鱼人粗壮的手臂。
几乎令人窒息的焦臭味蔓延开来。
但这还没有没完,鲍尔温的双爪流转着猩红色的光芒,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双爪将刺入鱼人手臂的巨剑用力向下拉扯。
就像是布匹撕裂的声音,血肉被撕裂, 鲜血喷溅。
一条夸张的狰狞裂口从鱼人手臂的中部一直延伸到了它的腰际。
那些接触剑身的切口, 现在正以惊人的速度崩溃、缩小, 变成一块漆黑的焦炭!
原本还流淌着浑浊血液的伤口,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便染上了焦黑的色彩。
刺耳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气中,巨型鱼人榨干体内最后一分气力。
沉重的铁锚伴随着令人颤抖的空气撕裂声,随之砸下!
但是,也仅仅只能捡起大片水花,出现一个巨坑罢了。
鲍尔温的身影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被捕捉到了。
在他将武器抽离鱼人腰际的瞬间,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呲呲呲……
鱼人的身体像是筛子一样颤抖着,一道又一道的身上出现在了巨型鱼人的身上。
面对强化后的鲍尔温,他根本无法拖着沉重的身体作出反击。
焦黑色的色块在这具高大魁梧的身体上不断扩张,终于,他的肌肉失去了活性,变成了脆弱的焦炭。
于是,这沉重的身躯跪倒在了海水之中,浑身已经看不到贝壳的踪影,不是鲜血淋漓,便是蜷缩镶嵌的焦炭。
对【神明】最虔诚的信仰支撑着它不能倒下。
它紧紧拽住自己的铁锚,朝着身旁任何一处可能有敌人的方向挥舞。
但是,除了掀起水浪之外, 其他什么都无法击中。
吼!
巨剑的裹挟着火焰在半空中一闪而逝。
那紧握着铁锚的臂膀,伴随着鱼人难听的嘶吼,从它的身体上错开、滑落,连带着铁锚一起砸进了海水之中。
鲍尔温的身影慢慢显现,他的表情和眼神是那样冰冷,没有掺杂任何感情。
手上的巨剑不断发出滋滋的声响,鱼人留在剑身上的血液在不断被蒸发。
这是巨剑表达喜悦的一种方式。
“让我帮你解脱吧。早已死去就不应该继续受到折磨。”
巨剑被高高举起,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锋利的巨剑伴随着自己的主人来到巨型鱼人的背后。
随后,噗呲一声。
剑刃便深深地刺入了被鲍尔温制作出来的缺口之中。
猩红色的光芒立即在鱼人的体内绽放,将它的身体撕裂、燃尽。
这无比忠心的“护卫”,终于彻底停止了呼吸。
鲍尔温蹲下替它合上浑浊的眼睛,再站起之时,他将目标望向了那口井。
尽管他并不会感到寒冷,但他却感觉气温在降低。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光线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伴随着一道闪电,雨再一次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死寂一般的空气中突然刮起一阵飓风,鲍尔温顺着风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了熟悉的时钟,那座钟楼, 依然屹立不倒, 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
那边的天空依旧被沉重的色彩所覆盖, 仿佛正有乌云朝着这边慢慢压来。
……
研究大楼外,一道闪电几乎劈开了天空。
惨白色的电光让水雾中的亚楠笼上一片惨白。
那比月光还要明亮的惨白似乎照出了许多黑暗角落的东西。
那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正在茫茫的水雾中,仰着脑袋,或者趴在水中,抑或跑过亚楠布满积水的街道。
它们做着常人眼前毫无意义在这里却显得荒诞的行为。
街道边的微微灯火,似乎将这一些宛如鬼影般、没有具体形状的阴影,投射到两旁的房顶上。
西蒙将自己的身体往阴暗处靠一靠,他并不喜欢被雨水淋湿的感觉。
他的双眼无神地望着研究大楼,没有人发现他的身影,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他对这样的天气并不感到意外。
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天色永远会是黄昏与黑夜,经常性伴随着雨水。
他们,猎人,总会死在黑夜,然后又在一个相同的黄昏醒来。
他们将这不可思议的经历称之为梦境。
一切都好像是在做一场噩梦,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以前,一起做梦的猎人很多,但是,许多猎人都放弃了,他们放弃了做梦。
也不算是放弃做梦,梦还在继续,只是他们选择了切断自己的意识。
他们无法承受梦境中无数次上演的痛苦,找不到解决这一切的希望,于是他们选择了寻求“死亡”。
而西蒙,他和其他一小部分人原本是最先意识到灾难降临的人,最先清醒的人。
但很可惜,这反倒让他们成为了最痛苦的一群人,没有人能够挣脱这份枷锁。
在清醒中受苦。
他心中默念着这一句话,入神地盯着研究大楼,他想到了异常的玛利亚。
良久,他的身影慢慢消失。
这一幕仍然没有人看见。
……
研究大楼内。
普西拉正坐在病床旁,她的身上血迹未干,靴子上还残留着大片的血迹和黏液。
这当然不是属于她的。
在她第一次遇见暴动之后,研究大厅又出现了几次病患暴起重伤、或是杀死研究人员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