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眼睛一红,委屈道,“二娘,我哪是吃里扒外的人,您可冤枉我了。我想着,既然花妈妈口口声声说二妹是她们怡红楼私逃的姑娘,若是不澄清了去,即使花妈妈收手不再追究,可对二妹的名声总是有碍,日后让她如何做人?”
顿了顿,朱珠又对着众人道,“各位叔伯婶娘,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啊,桂芳,你就让我们瞧一瞧,也好给琼丫头做个证,不能让人平白污了她的名声。”说这话的是泥瓦匠家的娘子,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认定了朱琼是无辜的。
可于氏心里头快怄死了,这婆娘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她老娘当日里带回来的消息就是朱琼被卖入了临县的怡红楼,这事是板上钉了钉的。若是这会儿被人发现朱琼后腰窝上有那什么芍药花,那她可就全完了!
“不!”于氏将朱琼牢牢地护在自己的怀里,不让那些婆娘碰到半分。
村长娘子却不管她,朝一旁已经撸起袖子的婆娘们使了个眼色,其中几人点了点头,脸色不善地上前制住于氏,另外几人则围了拼命挣扎的朱琼,解了她的衣裳,查看了她的后腰窝。
这一查看,村长娘子和婆娘们都露出了厌恶的神情,立时撒了手,像扔脏东西一样将朱琼扔在了地上。
制住于氏的婆娘们见到事情已成,也放开了于氏,退到了人群里。
得了自由的于氏脸色惨白地扑到朱琼身边,替她整理好了衣裳,抱着她就是放声大哭。
村长娘子转身朝村长点了点头,村长脸色大变,忙问,“瞧清楚了?”
村长娘子点了点头,“瞧清楚了,确实有花妈妈说的芍药花。”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真没想到,他们桃花村居然出了一个青楼女子,若是事情传出去,带坏的可是整个村子的名声,这可让村里其他未出嫁的姑娘今后如何自处?还嫁不嫁得到好人家了?!
“娘?”这时,朱琼的声音从于氏的怀里传出,声音里带了些许的疑惑。
于氏低头看向她,见她眼神迷茫,以为她是害怕,忙道,“琼儿别怕,娘这就带你回家。”
朱琼听了于氏的话,猛地抱着她疯狂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喊道,“娘,我好怕,他们要我接客,我不肯,他们就给我灌药。前两日还……唔……”
朱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于氏捂了嘴,但也已经无济于事,众人在听到“接客”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炸开了锅。
尤其是那花妈妈,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笑道,“听听,大家都听听,这可是这丫头亲口说的,我可没有诓你们。”说着,向朱琼那儿走了几步,作势要去拉她,“走吧,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就跟我回去。耽误了我这么长时间,可损失了不少银子,回去之后,你可得给我多接些客去,弥补了我的损失!”
“啊……别碰我!别碰我!”朱琼见了花妈妈活像是见了鬼似的,尖叫出声,身子又缩回了于氏怀里。
于氏心疼朱琼,又恼怒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要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没有别的法子,只有采取极端的手段了。
想着,于氏飞快地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抵住自己的脖子,恶狠狠地瞧着众人,道,“谁敢轻举妄动,我就自我了结!”
见于氏这般动作,众人纷纷后退了一步,就怕她血溅当场。
“花妈妈。”朱珠突然开口唤道。
花妈妈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小娘子有何指教?”
“咱们老朱家世代清白,绝不允许闺女流落青楼。您看这样可好?我出银子将我二妹赎回,这事就算过去了,如何?”
花妈妈记得那人的吩咐,只要有人提出花银子赎人,就可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于是,花妈妈装作沉吟了一番,又状似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道,“拿十两银子来,我就将卖身契还给你们。”
“花妈妈爽快!”朱珠赞道,转头瞧向司庭远。
司庭远会意,取了十两银子交给了花妈妈。
花妈妈则是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卖身契交还给了司庭远,随后对着朱琼冷哼一声,便带了人扬长而去。
司庭远接过卖身契也不细瞧,只是将那纸扔给了于氏。
于氏迫不及待地打开,仔细地瞧了瞧,确实是朱琼的卖身契,这才放心地收了起来。可嘴里却没有半分感激地对朱珠和司庭远道,“别妄想我会感激你们,这都是你们该做的!”
“嘿,我说于氏,你还要点脸不要?若不是珠丫头,这事能轻易摆平?十两银子,又不是十个铜子儿!”村里一婆娘不满地朝于氏嚷道。
“就是就是,珠丫头的好心都被你当成了驴肝肺。有你这么做后娘的吗?”
……
朱珠见众人七嘴八舌地指责着于氏,心里头痛快,但脸上却装作谦逊地道,“多谢众位叔伯婶娘的仗义执言!不过,二娘养了我一场,就当是我尽孝了。况且琼儿是我二妹,我哪里能见死不救。这十两银子恰巧是昨儿个二娘赔了我的,先拿出来应应急就是。”
听闻朱珠这般言语,有些人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围观了昨儿个于氏因为砸了司家而被村长勒令赔了司家十两银子事儿的人就简单地说了下,末了还啐了一口,“这银子是从左边袖子里出,又进了右边袖子,合着两桩事情,到头来就只花了十两银子,要说吃亏的还属这司家小夫妻俩。”
“闭嘴,都闭嘴!”朱琼推开于氏,站起身,指着朱珠就道,“本该进青楼的是你,而不是我!都怪你成亲当日不肯喝我那杯茶,喝了就没这么多事了!我们都算计好了的!你为什么就不上钩呢?”
“我们?除了你还有谁?难道二娘也参与了?”朱珠半靠在司庭远的臂弯里,捂着胸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琼……”于氏的惊叫声戛然而止,随后便是毫无征兆地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娘!”朱琼吃力地抱着不省人事的于氏,喊道,“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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