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表姐妹俩这一回到镇子上,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求人,就发生了让她们意想不到的更不堪的事儿来,导致直到现在于氏都还没有从昏睡中醒来。
于氏她姨表妹长长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继而琢磨起于氏她老娘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会让那些衙役不管她是否昏迷着,就不带一丝人情味儿地直接抬着去了县城。
于氏她姨表妹一直都知道自家的这个二姨早年间与土匪做了些贩卖良家妇女的勾当,难道是被官府查到了,要拿了她治罪?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毕竟当朝律法严明规定,贩卖良家妇女的贼人罪大恶极,是要杀头的!
可不对啊,于氏她老娘已经收手好些年了,怎么还会被查到?难道是当年的事儿没有扫尾干净?不,不可能,于氏她老娘做事足够谨慎,应该不会留下丝毫蛛丝马迹才是。
于氏她姨表妹心中疑惑不解,沉吟了半晌,突然眼前一亮,福至心田。她惊恐地想到,于氏她老娘近日里是做过贩卖良家妇女的勾当的!就是朱珠和司庭远成亲当日,葛琼被当成了朱珠掳走,卖去青楼的那事儿!
这这这……
于氏她老娘会不会为了活命,将她这个外甥女也供出去?毕竟那事儿可是她为了给葛琼出气而起的头,出的主意!
于氏她姨表妹双手握拳,心中暗道,不,既然她猜到了,她就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衙役上门来抓她!她得趁于氏她老娘还没有将她供出来的时候,赶紧逃了,逃得越远越好!
对对对,就这么办!
只是……于氏她姨表妹有些迟疑地望向床上昏睡的于氏,她若是一走了之,她这表姐可如何是好?
带她一起逃?
不,于氏她姨表妹摇了摇头,就她表姐现在这般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累赘,带了她,她还不如不逃!
于氏她姨表妹权衡了一番利弊,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宅子留给于氏,不让她流离失所,而她自己一个人逃!
这般决定好后,于氏她姨表妹就不再耽搁,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番行李,将值钱的东西都装进了包袱里,只等天亮,镇门一开,她就离开这儿,到别处去生活。反正她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到哪儿都吃得开,总不会饿死。
接着,于氏她姨表妹拿出纸笔,给于氏写了封信,装进信封里,又在里头放了一张房契和五十两银票,封好封口,放在了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她又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瞧着于氏的睡颜,低声喃喃道,“表姐,对不起,我也是没有法子,你就在这儿好生待着吧,先将身子养好再说。”
就这样,等天一亮,于氏她姨表妹就背了包袱,在院子里头依依不舍地环顾了这个她住了好些年的宅子,好半晌,终于是走出了宅子,再走出了镇子,不消片刻,就消失在了远处。
隔了一些时日,如于氏她姨表妹所料的那般,县城里头的县太爷果然派人来抓她和于氏。一上门,奉命前来的衙役就只发现了于氏一人,并不见于氏她姨表妹的踪影,便只抓了于氏回去交差,当然这是后话了,以后再提。
至此之后,于氏她姨表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镇上过,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也没有人知道她是生是死。很快,镇上的人都将她忘了,只有几个她的老主顾,老相好还偶尔会念叨她。不过欢场总是人情薄,久而久之,那些老主顾、老相好有了新欢之后,也就忘了于氏她姨表妹这个旧日里的解语花了。
……
说回于氏她老娘这头。
于氏她老娘这会儿已经被那队衙役抬到了县衙大牢,这一路上的颠簸摇晃,都丝毫没有将她从昏睡中弄醒。
衙役们将于氏她老娘往大牢里头的一间牢房里一关,嘱咐狱卒瞧着点,便急匆匆地往前头县衙而去,向县太爷高大人复命。
高大人听了那领头衙役的回禀,沉吟了半晌,让师爷去请了大夫来给于氏她老娘瞧瞧,免得案子还没断清楚,她这带着嫌疑的犯人倒是先两脚一伸,咽了气去。
一时,大夫来了县衙,师爷带他进了大牢给于氏她老娘诊治了一番,说是身子骨并无什么大碍,就是刺激过度、郁结于心罢了。等于氏她老娘醒过来,养一养就好了。
师爷听得大夫的话,瞧了于氏她老娘一眼,便不再管她,只是吩咐狱卒看着点,等于氏她老娘醒了前去禀报于他。
接着,师爷就带着大夫回到县衙,将于氏她老娘的情况回禀了高大人,高大人遂放下了心,就丢开不管了,只等于氏她老娘醒来再进行盘问。
于氏她大哥和嫂子的脚程慢,衙役们已经将于氏她老娘关进县衙大牢了,他们俩才堪堪地进了县城城门。
于氏她大哥和嫂子是头一回来县城,人生地不熟的,找了过路的行人一问,才知道了县衙的方向。
匆匆赶到县衙门口,瞧着两个腰间佩着刀的衙役,于氏她大哥咽了咽口水,让自家娘子先在台阶下等着,自己则快步走上台阶,去询问那两个守门的衙役。
其中一个守门的衙役见于氏她大哥上来,上前一步,拿了手中的佩刀横在于氏她大哥面前,厉声道,“什么人?来做什么?”
于氏她大哥被那把佩刀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谨小慎微地拱手赔笑道,“差爷,小民是来县衙寻人的,不知您是否知道小民的娘,哦,就是今儿个被抬来县衙见县太爷的那老妇,这会儿在哪儿?”
于氏她老娘一来,就被关进了县衙后头的大牢,哪里是进过这县衙的?守门的衙役理所当然是没有见到过的。
于是,那守门的衙役不耐烦地道,“什么老妇不老妇的,今儿个可没老妇来过县衙。快走,快走。”说着,拿着佩刀往前走了几步,将于氏她大哥逼到了台阶下,才罢休。
于氏她大哥拧了眉,明明自家老娘就是被县太爷唤来的,怎么可能没进县衙?如果没进县衙,那人现在去哪儿了?
莫不是有人不怀好意,特意办成衙役的模样带走自家的老娘,再假借县太爷的名义对她进行折磨?
可……谁会这么大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