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喧闹(1 / 2)

实木的门随着绵长的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短发的少女从门缝的边缘摸进来,探头探脑的四处瞧瞧,眼光定在瘫在桌上的男人背影上。

她左手拎着巨大的果篮,右边肩膀上斜挎着鼓鼓囊囊的电脑包,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拖家带口”。

谁知道她是怎么拖着这么多东西,独自爬楼梯上的三楼。

看到发觉有人进来,伸了个懒腰的男人,她瞪大了眼,有些疑惑:“邵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到?都睡回笼觉啦?”

邵梓即使坐起了身子,却到现在还眯着眼,困倦道:“你给我小声说话。小陆,这袋包子是你的,喏——榴莲包子。你这口味可真是绝了,这里头绝对没第二个人和你抢……”

说罢,他稍稍直起身,在桌上一大堆区分好位置的塑料袋里头挑挑拣拣,拿出其中一袋。

然后招猫逗狗似的在半空中晃了晃。

陆遥眼睛一亮,刚才还抓着的果篮随手就被扔她在了门口,发出哐呛一声。

声音没控制住,有些惊人。

“嘘——”邵梓瞬间不困了,拼命用手指向对面桌子上趴着睡觉的女人,压低了声音:“小心挨骂!”

陆遥精神一震,赶忙把自己尽量缩成一团,小心翼翼的经过了还趴在桌上埋头趴着的女人,耐不住好奇悄悄探头往她桌上瞟了一眼。

上面一张胡乱撕下的便签纸上,用红色油性笔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别吵】

她怎么在这?

陆遥实在好奇,又不能发声,冲着邵梓手舞足蹈,死命比划出这个意思。

邵梓自问做不到陆遥这种形象的交流方式,用手势示意她靠近,再凑过去,小声对她说:“昨天那案子刚刚结案。你也知道,死的那位是她偶像。她在我们这看了一晚上卷宗,我早上起来看她还在那钻研着,刚才才趴下。”

这么牛逼。

陆遥为了表示激动,眉飞色舞,一边做着口型,一边表情夸张地用身体语言“说”着。

双语并用难度颇高,一不留神,激动挥舞的手臂碰了一下对面的办公椅。

力道很小,但椅子底下带轮子,在轻微的推力下小小滚动了一下。

两个人同时吓得一激灵,两双眼睛同时看向女人散在桌面上的马尾,发现头发丝都没有动静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是口嫌体正直,昨天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这个家晚节不保,她早看不惯了呢。还不是偷偷在这研究!过分!”

这次的话比较复杂,陆遥的无声表述不太顺利,迫于无奈才开口说话。

她蹲在邵梓身旁,鼓着腮帮子,仓鼠一样一边捧着包子吃一边翻着案卷,抽空出来小声叨叨。

两个人悄悄八卦了一会儿关于莫云晚对偶像的爱与恨的二三事,正谈到激动处。

为自己的调查能力志得意满的陆遥正像个猩猩一样挥舞着双手。

就在这时,办公椅滚轮再次滚动的细弱声音却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想起,让他们的动作同时一僵。

“你们说了什么我没听到啊——怎么不继续了?”莫云晚还趴在桌前,半阖着眼。

但办公椅已经随着重心的转移发出了咯吱的响声。

陆遥的手还抬的老高,背对着注意力所在的那边,僵硬在了半空中。

只看得见眼前邵梓僵硬的面部表情。

也听见背后传来催命一样的声音。

“你们是对昨天案子的调查结果很有意见,还是对我一大早在这占你地盘很有意见?”莫云晚把椅子转了过来。

“没没没没……没意见!”

陆遥如同惊弓之鸟,转过来用袖口擦了擦嘴,然后神色一凛,立正站好,严肃道:“姐,我今天到的早吧,这个梨给你,特甜!”

她刚想掏自己刚拎进来的家伙,却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刚刚把东西放到了门口。

莫云晚毫不客气的伸手揉了揉陆遥的头发,但并没有什么柔情,而是揉乱了造型,让陆遥委屈的自行嗷了一声。

队里的人陆陆续续到了。

邵梓没了顾忌,开始忙前忙后,像个食堂大妈一样分发着各种食物。

“老莫,你的烧麦和豆浆接住了啊。”

邵梓像是想起什么,高声吆喝道。顺手扔给了还在霸占着陆遥座椅的莫云晚。

“哦对,我不揽功。这其实是咱梁队买的。我转述他的话,早餐必须得吃,吃过了就扔冰箱里垫肚子就行。刚刚他来过,放下东西又走了。”

“我就说呢,头儿怎么这个点还没到。”陆遥随意接话,突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手里的包装袋陷入沉思,“不过梁队怎么这么大方?他每次看我去那打包就满眼的痛心疾首,我都忍不住怀疑我吃的不是饭菜,是金子。”

她分外今天,左右看看,缩了缩脖子。

“这还用怀疑?姓梁的今天没干好事,来提前报个备而已。他不是老这样?给个蜜枣然后扇人一巴掌,算计自己人最在行。”

莫云晚一边吃着人带的早餐,一边带头给送早餐的人制造阴谋论,啧了一声。

她还斜靠在陆遥的办公椅上,坐姿颇为不羁。

可能是因为头发扎了一宿勒得慌,她刚把长发披散在耳后,并不是很在意头发散乱的形象,还有闲暇在玩着自己的发绳,已经团成了一坨自成一体的扭曲蝴蝶结。

“……我觉得顶多是那家店搞优惠,比如,买五块送五块,大生意送八折会员卡。”

邵梓确实动了脑筋,艰难解释,又或者只是不忍心把可疑写在自家队长脸上。

也许是因为那位姓梁的队长平素确实没有那么多的人文关怀,才显得状况特殊。

“怎么可能!那家店矜贵的很,老字号排队都排不过来,哪用得着搞优惠来揽客。”陆遥把拿来的果篮拖到自己桌子下面,煞有介事的反驳,还跨在椅子上信誓旦旦的继续她的推论,“主要他还买了最贵的榴莲包子呢,整整三个!而且就我有这个爱好,这不是很刻意……完了,我估计是要凉了。”

“我可以试试继承一下你的遗志。”莫云晚拿了张纸擦擦嘴,拍了拍陆遥的肩膀,随口答道。

“我倒觉得,梁队只是单纯想要体恤下属。受到这样的恶意揣测实在是天大的冤屈不太应当。”

陆遥正想带头谴责这不合群的,转身一看,噎了一下,把话吞回去了。

“回来就听到有人编排我,很过分,很心寒。”

梁安从门口处走了进来。

他走就走了,还很恶意的捎带着外面从通风处直灌进来的寒风,并不立刻关门,这么一吹有些冻人刺骨的意味。

即使话说到如此,天气也实在不太喜人,他却反而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边诉说着委屈,嘴角甚至还一边噙着笑。

梁警官今年二十七岁,任昱州市总局刑侦大队第三支队支队长,在这个职位上实在算是年纪太轻,本应当是难以服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