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倾意味深长斜了卫云峥一眼，转身便朝门外走。

月漓兮重新躺回榻上，靠着床边，双眼无神地瞪着床榻上方轻垂着的幔帐，一头白发倾泻在玉枕、身旁，格外的安详。

见她这副模样，卫云峥心下不由一痛，慢慢走上前坐在离床边两步远的椅子上看她。

眉宇间氤氲着淡淡愁绪和若有若无的心疼。

月漓兮眼珠子动了动，转眸盯着他，咧着嘴扬起一抹淡淡弧度：“我不是说了，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么？你怎么还敢来？”

卫云峥凝视着她，吸了口气缓声道：“我相信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月漓兮嗤笑一声，撇开视线：“有自信是好的，但是自信过头了……”

“漓兮，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卫云峥瞧着她眼中的讽刺和疏离，只觉心中堵得厉害。

“朋友？”她苍白的嘴唇微动，眸中竟掠过一丝惨然，慢慢闭了眼，“和我做朋友没有好下场。”

他知道她指的他们，垂着眸捏起她垂在身侧的手，她的手很凉，直凉到人的心里去，他捂了捂，好半晌才道：“我不后悔。”

“卫云峥，都说了我不喜欢你。”月漓兮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鼻息渐缓，声音极尽冰冷厌恶，“你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呢？”

她的话刚落，卫云峥身子一僵，握着她的手也有些僵硬，月漓兮把手抽出来，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暗红的眼里掠过沉痛，慢慢咬紧了下唇。

卫云峥愣愣地看着她单薄料峭的背影，那满头白发白得有些刺眼，不知怎么的，因着她刚刚那番话心里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那个骄傲的月漓兮啊……

他慢慢离开了椅子，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地离开，顺便带上了门。

月漓兮睁着眼睛，空洞洞的瞳眸微微黯淡，她垂下眸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有种单薄脆弱的美感。

慢慢地，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墨九倾办事利落，不过一个半时辰，便已把奄奄一息的顾子衿拎了回来。

由于君祈墨还未醒，顾子衿只受了些皮肉之苦，不过她那条被傻乐咬了的腿空荡荡的。

傻乐的爪子和牙齿都有剧毒，若她不舍了那条腿，八成现在尸体都腐烂了。

她倒下得去手。

想到这儿，月漓兮不由冷笑一声，她怎么下不去手，顾子凉的孩子，慕雪的命，无数的算计，她哪次手软了？

仅仅是断一条腿，不够，远远不够！

月漓兮慢慢从榻上起身，走近被堵着嘴在地上挣扎的顾子衿，神色幽然中捎了抹冷漠。

顾子衿瞳孔猛地一缩，闪过骇然之色，她“呜呜”着拼命往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