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剧烈的一颤,有些不敢相信的扭过头望着我,我忽然意识到是不是自己的话太过于唐突了?刚想说不行就算了。
她却眼圈湿润的朝我狠狠点了点头,说那就谢谢了。
我背着包快步的朝她走过去,上了她的车。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或许在我的潜意识当中,我错过了自己的父亲,只是单纯的想去感受一下,可后来在跟她一起去她姥姥家的路上,我渐渐的冷静下来后,才明白,其实并不是。
我只是不愿意望着她孤零零的,落寂的背影,仅此而已。
相对于红事儿来说,白事儿很多人都不愿意参加,因为很少有人真的可以做到坦然的面对死亡。
死,真的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连续三次死而复生,让我明白了这样的道理,人如果死了,或许只是肉体死了,可没了肉体的灵魂,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真的已经没了,因为那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
我不清楚小梁她姥姥家在什么地方,坐在副驾驶里,我俩都没有说话,她将车子开出了市区,往金寨县方向开去,金寨县整个县都镶嵌在大别山里,我有一个中学同学就是那边的人,家里住在山顶上,我在他家住了两天就跑了,当时是夏天。在他家洗澡,恰逢雷雨天,一个闪电劈到了他家窗前的卫星大锅上,当我就在窗户后面洗澡,差点儿就被劈了。回家后,就大病一场,我妈给我连续叫了一个礼拜的魂。
半个小时后,车子经过312国道,转向了金寨县的县道,又开了一个来小时,上了盘山路,一连开出了好几座盘山,终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开进了一个小镇上。
小梁将车子停在了一户茶叶店前,拿起了旁边的包,望着我说:还要走一段路,车子开不过去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说没事儿,时间还早。她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打开车门下了车。
可能是中午,小镇上人不多,小梁将车子锁好后就招呼我跟着她走。我说这么空着手不太好,起码得买点黄表纸。
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我有些愕然,难道我又说错话了?金寨县这边的风俗不一样?
结果是我会意错了,她只是惊讶于我心挺细的。随后带着我去了一家杂货店买了两刀纸,也就二十来块钱而已。
随后就拎着纸,跟着她顺着小镇的街上往前走,大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终于来到了一个叫全山的小山村,因为是傍山村,所以也看不出来村子的规模。
还没到村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哀乐声婉婉传来,好不凄凉。
小梁的情绪越来越差,走着走着就哭了,我没去安慰她,毕竟在这种事情,人哭一场,比憋在心里要好的多。
走到一户门口搭着棚,人头攒动的在张罗着,似乎是要开席了,一个带着眼镜,脖子上挂着长孝巾的中年人,拿着竹棍挑着一根长鞭炮点着后,噼里啪啦的,掩盖了苦主悲鸣的哀嚎声。
等鞭炮放完,我跟小梁才朝那边走过去那边走去。
小梁哽咽着朝那个放鞭炮的中年人喊了一声爸,那男人这才注视到我们,微微楞了一下。
叹着气重重的点了点头,说:赶紧进去吧,你妈跟你姨们都在里面了。
小梁听了哭的更厉害了,没顾得上我,接过她爸递给她的孝巾挂在脖子上后,就朝里面跑了进去。
我略显尴尬的站在小梁她爸的面前,她爸朝我微微点了下头,我赶紧喊了声老叔。
他轻叹了声,从另外一个黑眼圈很重的男人手中接过一根较短的孝巾,递给了我:既然你愿意跟静静来参加这样的场合,那你也千万别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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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孝巾挂在脖子,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后她爸就帮我介绍那个黑眼圈很重的男人,我才知道那是她舅舅,我赶紧招呼了声跟着小梁喊,她舅舅一直晕乎乎的,似乎是喝了不少酒,听了我招呼他一直朝我傻笑着。
因为小梁一直在里面跟着她妈在棺材前哭,所以后来都是由她爸陪着我的过去按照他们这边的规矩给老人磕了个头,随后就带着我去吃了席。
吃饭期间,梁叔帮我倒了一杯酒,我本想拒绝的,但想想喝一点也没什么。
因为是丧席,我只是勉强吃了一点儿,同桌的其他人似乎要自然许多,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我实在吃不下,倒不是说不饿,而是听着哀乐与堂屋里的哭声,就忍不住想起了我爸,想到了那个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完整的家。
梁叔看到我的情绪有些不对,就问我怎么回事?我朝他摇了摇头说没事儿,随后拿起筷子,继续吃了一些。
丧席吃完后,小梁那边也哭完了,随后两三个山野道士搭了台子,放在棺材旁,开始用忏调念着逝者亲人的名字,从嫡子开始一直念到了重孙子辈的。
音调好不凄惨,听的我在旁边都忍不住湿了眼。
小梁凑到我身边,问我如果待着着急的话就让人带我去别人家看会儿电视。
我朝他摆手说不用,让她先忙自己的。
她刚想说什么,厨房那边传来了吵骂声,我跟她对视了一眼,朝那边走了过去。
门口围着很多人,里面似乎打起来了,摔碗摔盘子的。
听声音似乎就是小梁她舅舅跟另外一个女的在厮打。
小梁有些尴尬的朝我看了一眼,随后挤开人群,我也跟着走挤了进去,就见小梁他舅舅正骑在一个穿着高跟鞋,头发烫的跟方面便的女人身上,一阵乱打。
而旁边的人真努力的想将两人拉开!满地上都是碗碟的碎片,显得格外的凌乱,场面也很混乱,就听见小梁喊了一声:你们闹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