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接下来的一路分外乖巧的跟在我身边,临近天黑前,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农户家的院门外。
茅草房内闪烁着昏黄的油灯,院门里的地上到处都是家禽的粪便,一条秃了毛的黑狗恶狠狠的朝我们冲了过来,站在院门口对着我们龇牙咧嘴的嘶吼。
小妞吓的赶紧躲在了我的身后,颇为紧张的扯了扯我的衣服,委屈的道:“你、你该不会是让我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我轻笑了声道:“那也得看主人家是否愿意了。”
说罢,我朝前面撕咬的恶犬轻轻挥了一下手,因为夹杂着龙杀之力,那狗顿时吓的躲在一边呜咽着蜷缩在角落中的鸡窝旁。
我拉着跟跳方块一样前行的小妞来到主家的大门外,轻轻敲了一下门,朝里面和善的道:“农家,路人天黑,能不能借住一宿?”
然而,房门里并没有任何动静。
我身后的小妞顿时有些不愿意了,生气道:“喂!你该不会真要住这里吧?这里这么脏!”
脏?
我转过身朝她冷笑了声道:“你如果连这样的环境都待不下去,我劝你还是趁早回丽驰城跟那位少城主成婚吧,起码还能够保证你以后锦衣玉食一生。”
其实在我的心里农家是最干净的地方,淳朴的人不会有坏心思,如果此刻她能够明白这些或许她还有些独立的资本。
见屋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我心里顿时一沉,拉着小妞就朝屋里走了进去,然而,刚走进堂屋便瞧见左边的卧室的地上躺着两个人,而地上则有一大滩血迹。
死的是一对老两口,年纪看起来应该在七十岁左右,致命伤则都是颈动脉被割断。
小妞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死人,当时就吓的扑进了我的怀里,各种尖叫。
恰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离开是不可能了,于是我上前将两位老人的尸体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后放在他们的床上,即便我早已经见惯了生死,可这种年纪还会遭此横祸多少还是令人唏嘘的。
将两位老人并肩放在床上后,我则用被子将他们盖好,随即拉着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妞走出了卧室。
两位老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一个小时前,伤口简单利落,应该是职业操刀手做的,只是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会对这样的农家下手。
将小妞带到隔壁的一间摆放稻谷的房间里,随意的整理了个勉强算是‘床’的地方,让她先待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是否能够给她做点吃的。
这丫头估计是被死人给吓坏了,怎么着都不愿意单独一个人待在这里,没办法我只能黑灯瞎火的带着她在厨房里摸索。
好在我对土灶并不陌生,很轻松的就整出了一大锅米饭以及一碗大杂烩菜,想来这户农家的老夫妻俩也是可怜,家里喂养了那么多鸡一只没舍得吃,人却先没了。
我一边在心里唏嘘一边给小妞盛饭,小妞端着饭碗半信半疑的望着灶台旁放着的那碗大杂烩菜,一直没敢下筷子。
娇生惯养如她怎么想要轻易改变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的,我端起碗筷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她则站在旁边直愣愣的盯着我,直到我将一碗饭吃完,她才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继而探出筷子试探性的挑起了一根菜叶放进了嘴里。
结果似乎并没有如她所料的那么难吃,小妞诧异的望着眼前的菜碗,瞠目结舌的道:“居然还挺好吃的,我是不是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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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接她的话,吃饭的时候说话对于肠胃不好。
而想要改变一个人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我对于自己的目的性也是很清楚的,所以我们之间的相处注定也是不公平的,但换言之任何世界都存在不公平,所以对于我来说公平其实早已经没有意义了。
晚上我们俩在稻谷上面凑合了一宿,而外面的大雨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左右才渐渐停,因为不清楚这农户家是否还有其他的亲人,所以我当时有些纠结,毕竟人死后还是入土为安的好,可假如他们还有其他的亲人,埋了又有些不合适。
所以我只能利用院子里的木头给他们做了两副简易的棺木,随后又利用纸方术扎了一些拥有自主意识的纸人守在旁边,我对于这种纸人的掌握已经相当娴熟了,如果五天内依旧没有人过来,那么它们将会自行将棺木焚烧,而青色火焰的熔点即便是骨头也能够融化了。
生是一世人,死后灵魂游走于天地间,而剩下的不过就是一副皮囊罢了,想来这对老两口就算知道应该也不会怪我,毕竟这样也总好过于暴尸于地上腐臭于房间里的好。
弄好一切后,我带着极度好奇的小妞离开了这户农家,趁着朦胧的天以及泥泞的小路一直往前走。
路上,我并没有问她要去哪儿,因为我知道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想尽快的逃离那个父兄给他挖的绝坑越远越好。
人在最初都是感性的,会有梦想,会有情绪,可当经历过一些坎坷后又会变的理性,从而对于曾经的自己唏嘘不已,甚至唾弃。
成长是需要过程的,无论生理还是心理。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我们陆续的经过几个穷乡僻壤的山村以及一个闹了蝗灾的村子,对于在这种季节还衣不裹体,对于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吃不上饭,以及饿的忍不住吃土的一些可怜人。小妞极为费解,怎么会这样?
我本想告诉她,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的故事,可想来她可能并不能那么容易理解,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跟她解释这些事情,只是在旁边默默的注视着她,希望她能够懂能够明白自己是否于身在福中不知福等等一切。
现实是残酷的,我不知道这些所见所闻在这个女孩的内心里会产生一种怎样的化学反应,但是我却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怜悯以及不可思议。她甚至不再嫌弃脏乱,将一个赤果着身子只有两岁多的孩子搂在怀里嘤嘤哭泣。
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肩膀轻声道:“这才是现实中的世界,你还想继续逃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