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院里,陆老一开口要说新故事的时候,一个在三楼的中年官员应该是去洗手间回来,经过一楼边上三楼的回廊。正好听到陆老开口说,要讲一个新故事。
于是这个中年官员停了一下,想看看这个陆老头会说一个什么新故事。
陆老头是这个茶楼大厅里的常驻说书人。
这家茶楼雅俗混杂,很有世俗,市井气氛。
他们这些人反而喜欢来这家揽月楼。毕竟这里阶层分明。
让他们能感受到大厅里投来的羡慕的眼神。
比在不让下层人士进入的高档茶楼有别样的一种满足感。
一听到陆老的开场词,他一下子愣住了。
这开场词让他感悟到了一点什么。于是就在回廊上陷入了沉思。
琅琊榜的故事缓缓铺张开来。
老故事,这些茶客们都听十几遍,有的听几十遍了。
如今陆老总算开新故事了,大家无不大声叫好。
别看当今天下乱得很,但各行各业,却是有规矩得很,行有行规。
写书的人,都得称之为才子。这些人没有发达之前,偶尔写写书谋生。
要是一旦选官选上,那就是鱼跃龙门了。说不定有的人一朝显贵做大官。
说书人要是敢说书不向行会缴著作授权费,不但说书行会会禁掉说书人的资格。
让你没办法在这个行业立足。而且哪天当官了的才子也许会来找你谈谈说他的书,不给他授权费的事。
当然行会也很少做瞒报授权费用的事,如果这种事被发现,这个行会没有了信誉,那这个行会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虽然大部分人才子都用的是笔名写评书,因为有些人怕写的评书会被人认为有影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授权费却是很重视的。一旦一部评书受欢迎了。
其他地方的说书人要说这部评书,就得到说书行会里交钱,获得授权才能说。
而且有些评书,说书人为了垄断,也为了能在高级场所占住位置。
说书人会与作者签独家授权契约。
让这一部评书只能是他们一个说书派别里的人说,不给其他说书人说此书的机会。
所以陆老这样的说书人,能说的评书,要不就是旧的评书,过了著作权行会保护期,谁都可以说的评书。
要不就是一些行会里没人看好,质量不高,没人签独家授权的新评书。
也许某一个说书人运气来了。
碰到行会里的人都不看好,但实际上民众喜欢,雅俗共赏的评书。
捡漏而一朝爆红。
大厅人多,但喝的都是廉价的茶,老板挣的不多。
自然说书人拿到的也就不多。
更何况,一楼大厅里的人,也不会有什么人打赏得起。
但是二楼三楼不一样。
包间专门请说书人去说上一回书。
除了请说书人的费用之外,还有打赏。打赏的收入才是重头。
陆老半路出家,本身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很少获得到二楼三楼去说书的机会。
而且他自己也写不出受欢迎的本子。
又没机会捡漏,碰到那种行会误判的新人本子。
又舍不得花大价钱去买独家授权评书。
自然就一直说着旧故事。
何况,长时间说旧故事,已经形成了习惯。拿捏得到位。
新故事,说不到位,加上故事本身也不受欢迎的话,反而不如经典旧本评书受欢迎。
二楼的包间隔音相对较好。而且也不是直接是在大厅的二楼。
在包间里不出来,是不怎么听到一楼的说书和喧哗的。
这开场词,在陆老这样老年人,用沧桑声音说出来。
更是让人感受完全不一样。
是啊,人生如戏,一场接一场上演着,你刚卸妆,又该我登场了。曲终人散后,蓦然发现,自己忙忙碌碌一生都是在给别人缝制嫁衣,白忙活一常
这个中年官员心里暗叹一声: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