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手仿佛很僵硬,那只缠着纱布的手好几次都拿不稳蜀锦,差点让蜀锦掉下来。
蓝焉在一旁专心地绣着,并没有注意到白芷的异样。绣了一会儿,白芷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怎么绣,因为缠着纱布的那只手根本就拿不稳蜀锦。
又过了一会儿,魏凝看见蜀锦再次从白芷手中掉落。她心中已经有数:“手受伤了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吧。怪我,太过强人所难了。”
“不关夫人的事。”白芷听到魏凝这么说赶紧跪下,“是白芷不自量力,刚刚就应该跟夫人说清楚原因。”
白芷说到这里,抬头看向魏凝,继续说道:“夫人,白芷刚刚撒谎了。白芷的手受伤了,不能做绣活儿。刚刚白芷只是累了,想回房间休息,所以找了个理由诓骗夫人。是白芷的错,请夫人责罚。”
“白芷,你也真是的。手受伤了不能做绣活儿就直说嘛,做什么要编什么理由呢?”蓝焉听到白芷说的话,十分惊讶,开口说道。
白芷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漂亮的脸蛋儿上满是倔强的神情。魏凝见此,脸上流露出惋惜之色:“看来你的手伤的还是挺严重的,刚刚我看你连布料都拿不太稳。也是我没注意。既是这样,那这件衣服就我和蓝焉做吧,你回去好好养伤。”
白芷听到魏凝这样说,脸上流露出感激之色,她给魏凝磕了几个头,嘴里连连说着:“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白芷说完便退出去了。蓝焉站在一旁,满脸同情地说道:“其实白芷的绣活儿还是挺不错的。这种时候手受伤,真是太可惜了。”
魏凝没说话,悠悠地拿起了桌上放着的蜀锦。沉思了片刻,对蓝焉说:“我的绣活儿水平有限,这件衣服主要还得拜托你来做。这样吧蓝焉,我让束锦拿几块蜀锦给你,你且放心大胆地绣,我来描边。”
蓝焉听到魏凝说的话,霎时愣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魏凝说的话。她心中不禁狂喜。自己若是做衣服送给世子爷,世子爷未必是会接受的,也许反而会训斥她一通。之前自己已经碰过太多次壁了,自是不敢再去招世子爷厌烦。但是若是夫人送又不同,世子爷这么宠爱夫人,若是能得夫人做的衣服,肯定很高兴。
自己自从成为世子爷的通房以来,就一心向着世子爷。即便知道世子爷不喜欢自己,但是能跟在世子爷身边也是心满意足。这件衣服,夫人就算和世子爷说不是她做的都没关系。只要她的心意能被世子爷接受,即便世子爷不知道她也不在乎。
“谢谢夫人。蓝焉一定尽全力做好,不让夫人失望。”看着蓝焉兴高采烈的模样,魏凝心里不禁一阵心酸。相对于白芷,这个姑娘实在是太傻,但是痴心感人。
只可惜……魏凝摇摇头。束锦从柜子里拿了几块上好的蜀锦递给蓝焉,又挑了一些金丝银线给她。蓝焉走后,束锦回到房间,看见魏凝坐在桌边摇头叹气,束锦回想起刚才的一切,不禁开口问道:“小姐,您为什么想要让那两个通房给世子爷做衣服呢?世子爷心中只有小姐一人,这事若是被世子爷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其实白芷还好,也许是因为她性子比较冷,看不出对卫凌风有多热枕。反倒是那个蓝焉,对卫凌风的喜爱全都写在脸上,让人看了心生反感。
束锦认为,她家小姐既然嫁给了卫凌风,就是得事事为卫凌风着想,卫凌风本来也不见得多喜欢她们,与她们拉近关系,没必要。但是她家小姐就是跟别人不同,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夫君往外推。
“我的目的不是想要她们帮我做衣服。”魏凝沉声说道,“束锦,你没发现吗?那个白芷十分奇怪。”
“哪里奇怪了?”束锦问。
“昨天晚上那名想要行刺我的刺客,被我伤了手腕。其实我只是用银针刺中了她手腕上的几大穴位,那几个穴位被人刺上了,整个手臂都会麻上七八天。刚刚白芷那反应,根本就不像是受伤。一般人手腕就算受伤了,怎么会连小小的一块布料都拿不动?而且,我看她行为举止都十分僵硬,那条受伤的手臂,倒像是抬不起来一样。”
“小姐,难道你怀疑……”束锦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魏凝对着束锦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声说:“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我确实怀疑白芷,可是现在没有证据。束锦,我现在还需要你帮我去打探一些事情。”
魏凝把头靠近束锦耳边,小声对束锦吩咐一些事情。
白芷神色匆匆地走回房内,连迎面撞上了杨氏都不知。
“夫人我不是有意的。”白芷看到杨氏扶着自己的肩膀,赶紧在走廊里跪下。
杨氏真是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白芷,一脸紧张,自己唤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居然还迎面生生地撞上了她的肩膀。
“你这是怎么回事?走路都不看路的吗?”旁边的丫鬟上前扶住了杨氏,帮杨氏揉着肩膀。
“夫人我不是有意的。”白芷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说,你刚刚从哪儿来?做什么这么匆忙?”杨氏问。
“我……我刚从世子夫人那儿,请安回来。”白芷回答,心里十分懊恼,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走路不看路,撞到了夫人,你说,你该当何罪!”说话的是杨氏身边的丫鬟翠玉,她看见白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张口呵斥。
“白芷知错,请夫人责罚。”白芷低头请罪。
杨氏皱了皱眉,这白芷向来做事情谨慎,这么一副紧张的模样倒是头一次见。于是她便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没有。今天一早白芷去向世子夫人请安,世子夫人邀请白芷和蓝焉一起给世子爷做衣裳。白芷因为手受伤了,于是便向世子夫人请辞回房。刚刚白芷是因为手疼难忍,所以不小心撞到了夫人,请夫人责罚。”
杨氏看向白芷的手腕,手腕上确实缠着纱布。于是便沉着脸,说:“行了。既然是情有可原,我也就不责罚你了。只不过下次注意了。”
白芷点点头,十分感激向杨氏磕头,便离去了。一旁的翠玉见白芷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对杨氏说道:“夫人,这世子爷夫人心可真大。看来府里传的没错,她对蓝焉和白芷确实好的没话说。连给世子爷做的衣裳也拉着她们两位一起做。”
“哼。”杨氏脸上冷冷地哼了一声:“她才嫁进来多久,你这就看出来了?人是慢慢看的,现在看的,还都只是表面。”
“是。”翠玉低头答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杨氏心里也十分困惑。这个魏凝,之前儿子为了她神魂颠倒,其他人是一眼都瞧不上。原本还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娇娇小姐,但是没想到确实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杨氏想起她是林仲的徒弟,之前救了皇上名扬京州。昨天晚上遇到刺客,她仿佛也是临危不惧。她的才能和胆识,好像与一般富贵人家小姐又不一样。
难道这就是儿子喜欢她的原因?杨氏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虽然心里吃味,但是也明白儿子最终也是要娶媳妇的,这个魏凝,好像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
白芷回到房间,直到把房间门关上,才开始喘匀气。
“谁?”察觉到房内有人,白芷立刻警觉地扬手射出一枚飞镖,却被一人用指尖稳稳接住。
“二少爷?”认出在房间内的人是卫凌宇,白芷气得不禁上前捶着他的胸膛,“你在房间怎么也不支个气?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刚一动,你的夺命飞镖就射出来了吗?”卫凌宇眼角上挑,面上是带着笑意,眼里却冷若寒潭,他一把抓住白芷的手腕,问道:“你说,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卫凌宇抓的刚好就是白芷昨天晚上被魏凝刺伤的手腕。这手腕其实也不是刺伤,就是被银针扎中了穴位,整个手臂都麻痹了。她为了不引人注意,只能装模作样地缠上纱布,用手腕受伤的借口来掩饰。
“我……我在房间……”白芷的手臂麻的不得了。被卫凌宇抓着,更是难受。她手臂上使不上劲儿,也没法睁开,面对卫凌宇的质问,只能撒谎。
“哦,是吗?”卫凌宇不怒反笑,“那我问你,昨晚上我在你房间,并没有见到你,房间里也没有半个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卫凌宇一边抓着白芷的手腕,一边步步紧逼,把白芷逼到了房间的墙壁上。白芷退无可退,只能一只手抵着卫凌宇的胸部,忍无可忍地叫道:“是,我是不在房间,你想怎么着?”
卫凌宇眼睛暗沉沉的,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他看着白芷,声音冷的如刀子一样刺进了她骨头里:“那你说,你昨晚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