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鹿深吸口气,他说的每个字都好像锋利的刀刃,能轻易的割开她的喉咙。
“你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太过饥饿罢了。”这话好似又在说,她现在的命还是她自己的,并未被他抢走。
缓缓眨眼,叶鹿不知给人续命到底是什么样的程序,但这一天总是会来的。
下一刻,叶鹿站起身,在赢颜的视线中,她一步一步往画舫外走。
赢颜站起身,紫色的华袍暗绣金线,随着他走动,流动着各异的光晕。
他跟着她,相距一米左右。
一步一步挪到外面,叶鹿缓缓抬手搭在了精致的栏杆上,向下看,便是幽幽的江水。
整个画舫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没有其他人,这画舫又是如何前行的呢?
看着下面的江水,叶鹿几分恍惚;下一刻,她猛地抬起一只腿跨上栏杆,便要跳下去。
一直看着她的赢颜瞬间移至她身边,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拽了回来。单手搂住她的腰,仅仅是这一只手便制住了叶鹿,让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没力气挣扎,叶鹿没任何表情的看着他,嗓音沙哑。
垂眸看着她的脸,赢颜的脸上已没了那一直存在的淡淡笑意。他亦面无表情,却十分妖异。
“即便想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现在,你没有权利去死。若是不想再躺着动也不能动,你便听话些。”他开口,语气还是那般,可是却又很不同,让人不禁后颈发凉。
叶鹿缓缓站直身体,“滚开。”
似乎知道她不会再往下跳,赢颜松开了手。
叶鹿扶着栏杆,看着幽幽江水,以及越来越远的对岸,一时间只觉前路黑暗。
赢颜站在她身边,轻风袭袭,吹得他袍摆飞扬,墨发蹁跹。瘦削颀长的身体看起来柔和的没有棱角,但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
叶鹿站在他身边,娇小的身影虚弱而又无力,她抓着栏杆,过于用力,指节泛白。
即便此情此景,她亦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许久之后,赢颜看向她,“可以用膳了。”
叶鹿缓缓转身朝着画舫中走去,这时才算是看到几个人。深蓝色的劲装,各个肩宽手长,都是个中好手。
在这种情境中,她若要逃跑显然是做不到的,不说赢颜,便是这些人她也打不过。
饭菜清淡,却又很丰盛,飘着馋人的香气,让叶鹿这饥饿许久的人也不禁肚子咕咕叫。
似乎听到了她的肚子在叫,赢颜笑,他又恢复了那如沐春风的模样。
与她一同坐下,赢颜亲手给她布菜,叶鹿也不理会他,拿起筷子用饭。
她的确很饿很饿,饿的头昏眼花心脏都无力跳动。两腮鼓鼓,她基本咀嚼几下便咽进了肚子里。
夹菜,赢颜一边看她的吃相,笑意渐浓。
“看你吃的这般香甜,我都怀疑大概是我味觉太差。”这清淡的饭菜是什么味道他清楚的很,可是看叶鹿吃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好像很好吃。
不理他,叶鹿自顾自的吃,即便去死,她也不要做饿死鬼。
动手倒水,赢颜的手修长又苍白,指节分明,看起来也如他的笑一样,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将水杯放在叶鹿的眼前,他手一转,拇指抹在了叶鹿的脸颊上。
咀嚼的动作一顿,叶鹿垂眸看着自己眼前的餐盘,一边打开他的手。
被打开,赢颜也没有生气,将自己的拇指给她看,粘了一个饭粒儿。
“慢慢吃,没人与你抢。”笑着说道,他再次给她夹菜。
叶鹿低头吃,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话。
饭菜被她一扫而光,叶鹿这般能吃,好似也惊着了赢颜。
放下筷子,赢颜看了看空盘子,又看向叶鹿,“吃饱了么?若是不够,我再吩咐他们送上来些。”
拿起杯子喝水,一饮而尽后,叶鹿啪的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转眼看向赢颜,她此时眸子明亮,早已不是刚刚那有气无力的模样。
“吃饱了喝足了,要杀要剐,来吧。”她满脸英勇赴义也不惧的模样,即便此时此刻上断头台,她好似都会大笑出声。
莞尔,赢颜看着她,俊美苍白的脸上被笑意所覆盖,“没人要杀你。”
“少假惺惺,你夺我性命便是杀我,不要说的那么好听。你若承认,我兴许还会佩服你是条汉子。我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这样反而舒坦。”叶鹿扬起下颌,作为弱势方,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些。便是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她也要做到姿态最好,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人。
“你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自己倒是经常做。别再说这些胡话了,吃好了便去休息吧,这几天的确辛苦你了。”赢颜失笑,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弱智儿童。
看向他,叶鹿眸光如刀,若是眼睛能杀人,赢颜肯定已死了数万次。
就在这时,一人忽然走进画舫。他个子不高,穿着灰色长衫,一张脸虽苍老但皱纹不多。更奇特的是,他一只手的衣袖是空的,而仅有的那只手则端着一个玉碗。
看见他,叶鹿便不禁皱起眉头,这人、、、尽管不知他是谁,但他定然是个方士,而且还是个高手。
“殿下,该喝药了。”他走过来,将那玉碗放下,玉碗之中是红褐色的液体。
赢颜一直看着叶鹿,似乎知道她的疑惑,他薄唇染笑,“这是衣筑,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