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叹初凤七圣迷心(1 / 1)

屠龙师太最是怒火中烧,她一向杀伐果决,昔日在北海斩杀二十三条千年道行的毒龙,闯下这么个名号,自视一向甚高,对许飞娘不过视若旁门妖女,哪里能入她的法眼。哪知万妙仙姑以一敌二,犹有余地。这中间的滋味,叫她如何咀嚼?

刀光被玄功所激,益发寒光夺目,不住龙吟低吼,宛若青龙在白雾中闪展腾挪,可惜怎么也摆脱不了百灵剑的白色光幕,渐渐还有后力不继的苗头。

金姥姥罗紫烟哪里,也大感吃力,广成丹炉的奥妙岂是她的飞剑所能称量?忙将纳芥环祭起,护住自身,好不容易定住飞剑,可是要想召回,却似生根了一般,徒呼奈何。

许飞娘双战二人,尚有些余力,正揣度着如何破敌,忽然屠龙师太往外一纵,转面往北而拜,那把佛门降魔利器的屠龙刀化为一道青光,倏忽而入苍冥,不知所往。

一个老迈声音道:“屠龙徒儿,你何必参不透门派私见?无惧世间因果,想要再堕轮回苦海吗?”

屠龙师太心中大骇,这个声音自己哪能不知?正是东海尽头居罗岛神尼心如,自己的再造恩师。正愣神间,那屠龙宝刀忽然不受自己控制,一声清吟,化为青绿光华,往东疾飞。

许飞娘、金姥姥罗紫烟也借势罢手。

神尼心如又道:“宝刀凶性太重,你煞气又大,有违修道人的本分,且先由为师代你保管,日后你弟子若能过了劫数,叫她们来取!”

一言说罢,不再闻声。

屠龙师太满面羞愧。望东而拜,不再赘言,转身离去。与金姥姥罗紫烟连个招呼也没有。

许飞娘对此虽早有知晓,但强敌这般轻易离去。还是颇为意外,单对罗紫烟道:“衡山派道友,你是便要在此了解两家仇怨了吗?还是等我门中弟子,去你白雀洞讨还公道呢?”

金姥姥心中已生怯意,强作镇定道:“妖妇休要猖狂,老身便在衡山白雀洞静等你自取灭亡!”

说罢,也不敢多留,转身急去。哪里还敢管紫云宫焚香告急之事。原本她有所依仗,便是想着峨眉不会眼睁睁看着紫云宫落在五台之手,别的不说,便是屠龙师太出马,凝碧崖上诸位首脑定会倾巢而出,哪知除了屠龙孤身而来外,其余诸人,一个未动,连矮叟朱梅也未露面,叫人不解。顿时有独木难支的感慨。见机即刻抽身而退。

许飞娘一见两大强敌这般虎头蛇尾,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交手不过数回合,便自偃旗息鼓,心中不由感慨。

当即也回身去往紫云宫,察看动静。

再说宝相夫人,带着其余几个弟子,隐身而入紫云宫千里神沙大衍阵中。她已是元神成道,功行不啻于寻常天仙,这等魔法祭练的沙障,哪能将她困住。一一指点寒萼、轻云等人,避开神沙机关所在。寻到石生、司徒平、紫玲三人,与之汇合。

初凤等人仗着外援已至。胜算大增,忙将从金庭玉柱中所得的地阙二十九件奇宝分派下去,欲要和来犯之敌,拼个你死我活。

宝相夫人这里也作了分派,将一众弟子分作明暗两路,由石生、司徒平各仗着灵符、辟魔铠,隐蔽气机身形,暗中潜入,寻到陆蓉波、杨鲤,请他们指点路径,找到本命元牌,以防敌人负隅顽抗、玉石俱焚。其余人等随着宝相夫人,从前面攻入紫云宫。

先前许飞娘出宫之际,一路上顺手将几样麻烦的禁制破去,是故宝相夫人携着诸人再次入内,颇为便利,行动迅疾。

当中一条玉路,长有数里,前面路转尽头处,有一座高大宫殿,通体宛如黄金盖成,津光四射,庄伟辉煌。正是紫云宫中枢纽所在的黄晶殿。殿前有数十亩大小的白玉平台,当中设着一座极高大的丹炉,旁边围着八座小丹炉,乃是昔日紫云三女炼那五色毒沙之物,如今移在殿前,当作陈设。

初凤自从先前石生闯宫,见五台来人,虽被神沙阻住,未得长驱直入,但是敌人未损分毫,自己这面阵法又被敌人破了好几处,虽有外援可以依仗,心中还是有些着慌。

又被慧珠、三凤劝说,把心一横,一不作,二不休,豁出自己多耗一点津血,将天书副册最后一页所载的血光返照太阴神镜之法施展出来。这太阴神镜并非法宝,而是一种极其狠毒的魔法,与千里神沙大衍阵可互为表里,相互施法行功,只是最耗行法人的真元,不到危急,不敢妄用。

初凤也是担忧五台来势太凶,关系全宫存亡,无暇计算利害轻重,等到后悔已是不及了。否则以其昔日行至,还不至于身亡解体。

初凤对众人说道:“如今虽有几位恩师来援,许飞娘等五台强手均非易于之辈。殿中神沙阵总图,对敌人隐身较难窥见。现在我将这血光返照太阴神镜之法施展出来,便可洞若观烛、毫发毕现了。”

二凤、金须奴等人虽担忧她损耗元神,此刻也是无从劝阻。

初凤即刻双膝盘坐,默用玄功,将真元聚在中指尖上,咬破舌尖,一口丹田精血,喷将出来,左手连掐密诀。那一口鲜血悬浮半空,却聚而不散,渐渐摊开张大,化为一片青光,形如满月。初凤又连施魔法祝祷,舞弄不已,忽将功法一收,那团青光化成了一面银镜似的幻影。

又说道:“我这太阴神法虽耗真气,不宜常用。但神沙阵中敌人动静,便若掌上观纹了!”

正说之间,银镜中忽然起了一片烟雾。初凤忙一口真气喷将过去,朝着那团暗影把手一扬,当即散去,现出寒萼、轻云等人身形。

只宝相夫人已是元神灵体,石生、司徒平也各仗法宝、灵符,没被看破行藏。

初凤一见五台诸弟子已然闯阵,但不见许飞娘、宝相夫人的影子,还以为是被来援之人牵制住了,正在高兴,心想着借机发动阵法,将这几个小辈弟子除去,也好在师长面前显露一番,免得被人小瞧了去。

当即合诸人之力,本命精元喷将在太阴神镜上,只见银镜上忽然烟雾大作,裹住闯阵之人,四下汹涌翻滚。

内里还有两个无形魔障,乃海底万年朱蚕之丝炼成,被魔法发动,立时化成千万缕无影无形的柔丝。一旦被缠住,便周身骨软如棉,神志昏迷。

初凤这里将阵法一收一放,不过看着烟光缭乱罢了。陷入阵法的寒萼一行人等顿觉难受,四下原本安静的黄沙煞气,群涌勃发,无边无尽地直扑众人,各人虽有飞剑、法宝护身,偶有疏漏,被神沙、柔丝打到,均是彻骨奇寒、元神战栗。

宝相夫人颔首道:“这三女所炼阵法,虽然出自魔法,毕竟不俗,倒也有些门道。不过也是无妨,且看我借势迷惑她们耳目!”

说罢,宝相夫人口诵真言,将手一指,玄功幻化出一缕奇亮无比的金光,金光所指之处,黄沙煞气为之一定,不复先前翻滚涌动的气势。

但外间依旧如前,黄沙飞舞,毒火煞气不住吞吐。五光十色,煞是好看。仿佛诸人立于一个硕大的锦囊之中,神沙大衍阵对诸人毫无损害。初凤等人借着太阴神镜,坏了这般多的精血,依旧无法看穿。

也是初凤合该命终于,一时得意,又新生毒计,不畏惹火烧身,连那天书副册中最恶毒狠辣的七圣迷神之法,都毫无顾忌地施展出来。

初凤道:“太阴神镜果然神妙,我再施展七圣迷神之法,布下十万神魔,遍布内外,任是多大的法力也被我看破形迹。五台小辈入网难逃,外间有诸位师长主持,怎么便将几个小贼擒到殿台之上,凌辱摆布个够,再行处死,以儆效尤如何?”

说罢离了大殿宝座,披散开头上秀发,口诵召魔真言,就在殿中倒立舞蹈起来。不一刻,从初凤身旁,升起红、黄、蓝、白、黑、青、紫七缕轻烟,冉冉往殿外飘去,转眼分散,一闪而隐。

这新召来了魔中七圣,不比丁甲神将,乃天地间七种戾煞之因。如果伤了敌人回来,还易打发;否则魔头无功而归,便要反噬行法之人。不过毕竟是厉害的魔法,十万魔种,散布弥散开去,来犯之敌人,便是有法宝防身,也遮掩不住气机。

一时间,太阴神镜上彩雾蒸腾,数条烟柱袅袅而起,显出来人所在。初凤等方知有敌人潜入,被神魔察觉。不由勃然大怒,忙命诸人做好准备,歼灭来者。

正准备间,再看那太阴神镜,先前腾起的几股烟柱,忽然似金花焰火爆散开来,转眼即告消灭,连一点痕迹都无有了。便是先前七股烟雾也由浓而淡。

原来赵坤元此时,也与许飞娘一同潜入,算到初凤用迷天七圣的魔法害人,忙一一将其破去。

初凤害人不成,反害自己,已是魔头高照之际,行事越发昏聩。可怜初凤也算是仙骨仙根,只缘一念之差,投靠峨眉,闹得身败名裂,受尽诸般魔难,仙业难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