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一个晚上打苏品桓和楚盛钧的电话都没人接,她心急如焚,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下半夜,楚盛钧轻轻地推门而入,还是惊醒了一直浅眠着的安逸,他喝得不少,脚步有些打飘,安逸忙过来扶住他,提心吊胆了一晚上,她口气忍不住埋怨起来了,“你和苏品桓今晚做什么去了?我打电话也不接。”
他轻轻地摇摇头,声音疲软,“别管了这些事情了,你快睡吧。”
“我怎么能不管?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这本来就是我和他的事情,你还是品桓的表妹,他这人一向护短。”说着,楚盛钧还笑了下,带着几分苦涩。
他不笑还好,一笑把安逸弄得更加内疚了,“你和他认识的时间远比我长,这次却因为我和他闹翻了,不行,我要去跟他解释。”
他伸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强迫她合上眼,“你啊,别总是想着自己出头,乖乖地呆在我身后,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
他的掌心滚烫,弄得她眼眶也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像是融化了一样,她小声说:“我想和你一起承担这些事情啊。”
楚盛钧笑了笑,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有你这份儿心就够了,这些事情我能解决。”不等她开口,又说,“你闭上眼睛赶紧睡,都这么晚了。”
既然他不同意,安逸就把原本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又说:“你今晚别回去了,在这里……”她住的是单人病房,出了这张病床还有一排沙发,只是他长手长脚缩在沙发上估计也比较难受。
想起了他这几日的奔波和操劳,安逸也不再顾念自己心里那点扭捏的想法了,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拍拍让出来的一边床说:“你也上来一起睡吧。”
楚盛钧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是要暖床?”
安逸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再说,等下次我身体好了以后直接把你踢下床。”
楚盛钧脱离了外套,钻了进来,轻轻地抱着她。他的身体像个热源,不断地传来热气,安逸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去,一夜安眠。
待她呼吸绵长以后,楚盛钧缓缓地睁开眼睛,挑起安逸散在他肩头一缕长长的卷发,把玩着,目光不止飘到哪里去了,渐渐地变得深不可测。
那边,苏品桓回去的时候也很晚了,他也喝了不少,进门的时候苏蕴雨还没睡,她正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不断变换着频道,电视光影的颜色不断地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变换着。
她转头看向苏品桓,还没说话就闻到一股酒气,她皱眉,“哥,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找楚盛钧去了。”苏品桓随口问,“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苏蕴雨说,“别去找楚盛钧了,我跟他就是合作了一把而已,现在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再说了,这件事自始至终就是我提出来了的,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苏品桓拧眉,“婚姻的事情你就这样当儿戏?怪不得爸妈这几天说你说的这么厉害。”
苏蕴雨眨眨眼,一脸的无辜,“我没当儿戏啊,这不马上就跟他解除了婚约嘛,算了,不赌气了,我还是放不下陆乔羽。”
“你啊,都这么多年了心里还是只有一个陆乔羽。”苏品桓揉揉眉心,柔声问,“他对你都那样了你还放不下是不是太委屈了?”
苏蕴雨一愣,点点头又迅速摇摇头,她轻轻地问:“哥,如果是你呢?你能轻易放弃吗?”
苏品桓一顿,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他叹了口气,“随便你吧,对了我今天去看安逸了,爸妈那边还不知道安逸和楚盛钧的事情吧?”
“对啊,都是楚盛钧瞒得好。”苏蕴雨没好气地说,“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个安逸有什么好,一看看,楚盛钧也就算了,陆乔羽居然也对她那么好。”
苏品桓提醒她,“安逸好歹是你表姐。”
“快二十才回的安家,我到现在都还没正式见她一面,要求我拿她当表姐?开玩笑吧。”
苏品桓熟知她的性格,也不多劝,淡淡地说了句,“你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说的话。”提醒了她一下要早睡,就上楼去了。
苏蕴雨接着坐下看电视,她这几天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她拨通了一个号码,对那边说:“喂,我暂时不回学校,嗯,你帮我在那边查个人好吗?”
*
翌日,安正南居然来医院看她了,他进来的时候,楚盛钧正在盯着她喝猪蹄汤,一见到安正南,安逸有些惊讶,忙起身,叫了一声“爸”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楚盛钧叫了声“安伯父”,顺手扶了扶安逸。
“你快躺下。”安正南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了一下她,叹了口气,“我都听说了,那天我走了以后你摔倒了,孩子差点流了,生下这么长时间都不敢下床。”
安逸沉默不语,说心里没有过一点埋怨是假的,答案是他是她的亲生父亲,是她曾经在心里以为最坚实的依靠,她还真的不能怪他。
“爸爸那天太生气了,没有考虑到你当时的身体,再说了……”安正南看了眼在旁边站着的楚盛钧,后者过来,对着他们两个说:“安伯父,安逸,我回公司处理点事情,你们闲聊。”
他走后,安正南才问:“安逸,看你这个样子是要和他在一起了?”
安逸迟疑地点点头。
“看孩子这么大,安逸你跟他在国外就认识了吧?不是我说,要是没有蕴雨,我也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现在又有这么复杂的关系,你舅舅家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是你在破坏了楚盛钧和蕴雨……安逸,你真的没有一点点顾忌吗?”
安逸的头越来越低,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楚盛钧的关系不平等也不可告人,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些不知道前尘的人也这样认为,从开始的陆乔羽到现在的安正南。
她吸了吸鼻子,“爸,我现在才发现我根本离不开他。”
当安正南努力冲冲地走掉的时候,当所有她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值得她依靠的东西全部倒塌在眼前的时候,当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的时候,她口里无意识念的那个名字居然是楚盛钧。
她长久不敢面对的,压抑着的情愫在那么绝望的情形下喷薄而来,冲昏了她的理智,但是这几天冷静下来以后,她觉得如果真要和他在一起,以后要面对的问题还真不少,她也懒得取向以后的事情,只想走一步看一步。
安正南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了,你哥哥过两天回来,准备先来e市这边看看你。”
“哦哦,好,我去接他。”安逸反应有些平淡,现在她对血脉至亲感觉也没那么当初那么相信了。
楚盛钧晚上回来的时候,安逸抱着楚楚逗弄着,楚楚一看到他,眼睛就移不开了,他抱起楚楚,掂了掂,说:“哎呦,这两天沉了不少,还是母乳最补啊。”
想起楚楚喝母乳之前每天必经的过程,安逸脸一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楚盛钧哄好楚楚以后把她放回婴儿车里面,回身又抱安逸,轻轻地问:“今天和你爸谈什么了?”
安逸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还是说咱们两个的事情,他不太看好,还有我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这个哥哥跟她以前被绑架,但是安暮没过两年就被找回来了,安正南怕他再出什么意外,没敢让他在家呆几天就送他出国了。苏家会从小送苏品桓出国怕发生这种意外,还准备送苏蕴雨出去的,但是女儿年纪小苏母实在舍不得,就领养了一个苏晚来跟她作伴。
结果在那场绑架案中最惨的只有她一个人。
安逸想到这里浑身颤了颤,不自觉地靠向楚盛钧,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言中给了她点力量。
到了安暮回来的那天,苏晚正好从g市休周末回来了,苏品桓送她来,三个人正在聊天,苏品桓真的如楚盛钧所说的,对她还是跟以前差不多。
安逸看了看时间,“哎呦,我哥快下飞机了,得给楚盛钧打个电话让他去接,我最好也得去。”
苏晚讶异,“表姐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行吗?”
“应该行吧,那是我哥,总不能让楚盛钧一个人去吧,现在这个情况也怪怪的。”
一旁的苏品桓开口,“你现在的身体就别去了,他也别去了,半个多月没在公司,现在不知道多少事情积压着呢,我和晚晚去吧,好歹也是表兄妹,虽然没见过,但是咱们都一样不是吗?”
安逸想想也是,“就是麻烦你们了。”
“说哪里的话呢。”
安逸很放心地让他们去了,没想到苏品桓和苏晚去的这一趟真的接出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