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我今天晚上睡觉肯定都能乐醒了。”虽然知道就单算当初宋凝修建超市所花费的钱,就不知有多少个一百一十三两,但看到比第一天增加了这么多的收入,韩度月还是忍不住乐开了花。
这至少说明超市是在走上坡路的,额,虽说统计数据仅仅来源于这两天。
在超市开张的第五天,韩度月觉得招女工的事情也差不多到了时机,便让阿初回家了一趟,且还是让她穿着超市给发的工作服回去的。
阿初还没进村呢,就被众人围观了,这几天绿柳村里前去府城赶集的人也不少,自然有人知道送月阁开张的事情,也有人进去买过东西。
在有了这样的经历之后,众人对送月阁的误会直接降为了零,而对它招手女工这件事,也从完全不相信,改为了将信将疑。
之前韩度月之所以让阿初去送月阁做事,便是想把它当做一个催化剂,故而对这个消息并没有任何隐瞒。
绿柳村里突然有一个人失去了踪影,大家一天两天的或许还察觉不到,但过了十天半个月的,恐怕就没人不知道了。
大家稍一打听,便得知了阿初竟然是去了送月阁做事。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肯定是阿初家境太困难了,所以阿初的奶奶才把她给卖了;要么就是阿初年纪小,才会被送月阁给骗了,大家有的惋惜,有的八卦,但是没一个觉得去送月阁做事是什么好事。
但随着送月阁的开张,众人的这种想法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送月阁那么新奇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是骗子?
那阿初到底是去了哪里呢?绿柳村去过送月阁的人多少都会格外注意这一点,但是他们找来找去也没找到阿初,甚至连一个女工都没见到,不禁又开始怀疑起来,难道阿初真是被人给卖了?
所以此番阿初回家的举动,对整个绿柳村来说,都可谓是一件大事,有人一看到阿初,便忙着凑了过来:“阿初,你这些日子是到哪儿去了啊?怎么都没瞧见你?”
“婶子,我最近都在送月阁里学做事,因为太忙了,所以才没能时常回来。”阿初笑眯眯地作答,虽然去送月阁的日子不长,但毕竟是见了一些世面,加上韩度月有意无意间对她为人处世方面的一些引导,此刻的阿初和从前的阿初几乎可以说是派若两人了。
问话的人显然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可弄不清楚所谓气质、气场是什么,只将阿初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通,目光最后定格在了阿初身上的衣裳上:“呦,这才几天没见呐,阿初你咋还换了身新衣裳啊?快跟身子说说,这衣裳是哪里买的?瞧着这样式可真新奇,我都没见过呢。”
阿初也不藏着掖着,甚至还大大方方地原地转了一圈:“婶子,这衣裳是送月阁给的,去那里做工的人,不分男女,每人都有两套这样的衣裳呢。”
这人听了这话本还不太相信,但想到之前去送月阁时,确实看到里面的伙计都穿着颜色、款式差不多的衣裳,这才信了:“你真是去送月阁做事啊?那我去的时候,怎么都没瞧见你?”
“婶子说笑了,送月阁的女工都是在二楼、三楼做工,现在二楼、三楼都还没开呢,您怎么可能看到我?”阿初笑了笑,不紧不慢地答道。
而她越是这个态度,对方就越是好奇,忍不住一连串地问道:“送月阁还有二三楼啊,那都是卖什么的?你又是做什么的?那里给的工钱真有那么多?还有和你一起做工的没?”
阿初回家之前,韩度月便有过交代,哪些事可以说,哪些事不能说,所以面对这些问题,阿初回答得毫无压力,只是心里多少有些着急,她虽然知道韩度月有派人悄悄地给家里送过东西,看望过奶奶,但心里终归还是有些担忧的。
等把这些问题都回答完毕,阿初也不给对方继续提问的机会了,直接道:“婶子,我这也有好些天没回家了,您要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待会儿直接去我家坐坐,我现在就先回去看望奶奶了。”
本来阿初不照顾老人,一个人离家多日也算是“不孝”了,但是有她二叔这个真正不孝的人在上面衬托着,也就没人能对阿初的举动多说什么了。
阿初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便看到自家奶奶正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纳鞋底,之前还只是担忧,但眼下真正看到了人,阿初的眼睛在一瞬间便红了。
“奶奶……”不知为何,虽然只是李家十多日,但是当她再次踏进这个小院,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就好像从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老太太缓缓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茫然了片刻,这才将目光对准了阿初:“原来是阿初回来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阿初吸了吸鼻子,她突然有些理解韩度月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了:“当你觉得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就去外头瞧瞧,因为只有见识大了,你的心胸才能开阔。”
从前她虽然也去过府城,但每次都不敢东张西望,只知道自卑地低着头往前走,所以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原来还可以有那么多不同的生活。
虽然只是短短十几日的时间,但阿初却觉得她获得了比之前十几年都要多的东西,她知道了自己之前的眼界有多么浅,也隐隐有了以后该怎么走的想法。
不过这些都还太早,眼下她要做的便是努力走好脚下的每一步。
“奶奶,我回来了,”阿初脚步轻快地走过去,笑容灿烂地看着自己的亲奶奶,“我离开家这么多天,奶奶有没有想我?”
老太太握住阿初的手,带着裂纹的手掌在阿初手背上拍了拍:“这才几天呐,哪就那么舍不得了?不过我们家阿初可真是长得变样儿喽,连我都快不认得啦!”
“我哪有不一样,不过是换了件衣裳罢了。”在亲人面前,阿初难得地露出娇憨之色,笑着嘟了嘟嘴。
老太太也是笑得满脸褶皱,浑浊的眼睛盯着阿初的脸道:“那可是真不一样喽,你看你现在笑的,以前你可没这么笑过。”
阿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的弧度不大,但却弯的很舒心,大概是因为带上了释然的味道,就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
“奶奶,韩姑娘之前有没有来看过你?”阿初将奶奶上下打量一番,笑着问道。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阿初起身进了屋:“来过好几次呢,不过都是晚上,说是怕人瞧见,不但送了好些吃的,还有些衣裳,不过我可不敢穿呦。”
这些阿初是知道的,因为就是她主动提出头一个月先不要工钱,只求能给老人家买些东西回家的要求的,但她也知道自己这要求实在有些无理取闹,幸好韩度月是个心善的,否则只怕早就把她赶回来了。
想到那日韩度月好心帮她,她还横眉冷对的,心下便愈发觉得愧疚和感激,若非遇到了这样的好心人,只怕今日她还在村子里被二叔家欺负得死死的呢。
等进了屋,看到被老太太藏在床底下的几批棉布,两件衣裳,阿初心中忍不住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好好地为韩度月做事,不然怎么对得住她如此厚待自己。
但又想到老太太刚刚那句“不敢穿”的话,阿初心下又有些无奈,她当然知道奶奶之所以不敢穿,并非是因为觉得这衣裳不好,而是怕二叔一家看到了会来找麻烦。
这么想着,阿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奶奶,这些天二叔家有人过来吗?”
“彩云来过一次,问我你去哪儿了,我就和她说你去府城了。”老太太如实道。
闻言,阿初不禁沉默了,她想问的其实是二叔家的人有没有过来照顾过奶奶,但虽然奶奶理解错了,但从奶奶的话里,她也得到了答案。
老太太把韩度月让人送来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好,道:“韩姑娘是个好人,只是这东西咱可不能要,等你什么时候回去,再把这东西给人家送回去。”
“奶奶,这些东西您就安心用着吧,这也算是用我的工钱换来的。”阿初忙摆手,她去府城做事的初衷便是能让奶奶能颐养天年,自然不愿意再把这些东西带走。
老太太嗔怪地看了阿初一眼,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你还真以为你一个月的工钱能买得起这些东西?就单说这几匹布料,少说也要两三百文钱了,更别说这几件衣裳,还有那么多的吃食了。况且你这才去了多久呐,哪有没到时候就发工钱的?再说了,我可是听说人家送月阁开张那天你也没去帮忙,你这工钱又是哪儿来的呀?”
闻言,阿初不说话了,她心里其实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