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一座独立幽静的院子内,一身宽松玄衣的祁五,在院中亭子里静坐。
蓦地,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天空某处。一只体型偏小的隼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了祁五伸出来的手臂上。
祁五利落地将隼脚上的东西解下来,展开纸条看了一遍,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信是军师给他的。
他虽然来了应天府,却也不会对鄂州完全失去掌控。
信中说,他的手下势力中出现了不少不和谐的声音,有些人对他总是行踪不定,任性妄为的做法,感到十分不满,认为他不配做他们的首领。
相比较而言,还是宋良秀更符合他们的期待。
宽厚、仁慈、睿智,最重要的,不像他那般难以捉摸,更别说,他还是军神宋老元帅的继承人,比不知道来历的祁五,可要强多了。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祁五没有继承人。
当然宋良秀也没有继承人,但他身边至少有女人,还怕没有继承人吗?
祁五称王之后,其实就已经彻底建立了自己的政权,他封军师大通和尚为太师,宋良秀为丞相,群雄按照功绩各有封赏,并没有因为个人恩怨,就故意打压宋良秀一系的人马。
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给他卖命,不故意拖后腿,他就能暂且包容他们对自己的敌视,这点胸襟,他还是有的。
可惜,那些人却不这么认为。
虽然宋良秀一直约束着他们,但他们却无法接受,宋良秀一直屈居于祁五之下。
祁五这次无故消失,再次给了他们攻击祁五的借口和机会,上蹿下跳地想要夺权。
大通和尚劝说祁五尽快回去坐镇,等稳固了势力,得到了天下,再追女人也是一样的,孰轻孰重,祁五应该看得明白。
他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才选中的真命天子,是个弃大业于不顾,只知道儿女情长之人。
宋良秀是很优秀,但他做得了一军的统帅,却没有做皇帝的魄力和手段,对于大焱,除了恨之外,还有一丝忠义,他会为宋家报仇,却不会抢了大焱的皇位。
大通和尚跟祁五一直以来都是互相扶持,共举大事,两人可谓配合的天衣无缝。祁五偶尔任性,也都是他替祁五镇守后方,替他看管基业。
但这次,他却说得如此严重,让祁五早日回去,想必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大通和尚其实心里是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救宋良秀,否则,哪有这么多糟心事,宋家军残余势力还不是要乖乖为祁五所用?
如今,在争霸紧要关头,是容不得他们分裂的。
但一味的拖延压制,而不是彻底解决,对他们来说,终究会是一个隐患。
大通和尚便是让祁五回去解决这件事的,若是能用最小的损失化解此事,那再好也不过了。
祁五看完之后,沉默良久,他才转身回房,给大通和尚回了一封信。
他会尽快办完私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让大通和尚稍安勿躁,尽力控制局面。
鄂州,丞相府。
宋良秀一口将药喝完,将空了药碗递给一旁的丫鬟,问铁云道:“应天府那边有消息传来了吗?算算时间,他早该到了。”
铁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是不是五爷没有去那里?”
宋良秀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他不去应天府,那我就真想不到他会去哪儿了。”
铁云犹豫了一下,问道:“公子任凭那群人去闹,是真得想要取而代之吗?”
私心里,铁云自然是愿意乐见其成的,但是,如果没有五爷的话,无论是三公子还是他,恐怕都活不来,而那些宋家军残部,恐怕也会四分五裂,被朝廷军追得宛如丧家之犬一般。可以说,祁五是他们的恩人。这么做,未免太不厚道了。
再说,五爷身上也流着宋家的血脉……
宋良秀突然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这么做,他怎么会尽快赶回来呢!再说,有些事情总要解决。我可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为了这件事,兄弟反目,祸起萧墙。”
就算他没这个意思,但有时候,却会被形势所逼,身不由己。因为他不能让手底下的人寒心。
铁云闻言,心里隐隐松了口气,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公子,按理说,有件事,我是不该多嘴的。可是您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其他人到您这个年岁,怕是连孙子都快抱上了,但是您却至今尚未成亲……宋家的香火,还需要您来延续呀……”
说起来,也是他们家公子命苦。好不容易从军营里回来,打算成亲,结果却被兰阳长公主给看上了,害得公子不得不躲在军营里,一躲就是好几年。
兰阳长公主嫁人之后,宋家也不是没为三公子想看过人家,然而每当宋家看中一个家,那人家的女儿就会横死,一次还是意外,第二次,第三次,可就不是意外了,宋家也不愿意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只能将三公子的婚事搁下。
然后,宋家就遭难了。
这几年,公子不是在养病,就是在忙,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婚姻大事,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不只是他着急,所有三公子一袭的人,都很着急。
他们都希望三公子早日成家,生下继承人。因此,他们也没少给三公子送女人。
以前顾忌着三公子的身体,不敢打扰,如今,三公子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他们就变本加厉给公子送女人了。
这几个月来,已经送了好几拨人了。
就算不成亲,早点生孩子也行啊!
若是宋三公子有了孩子,他们就更加有理由逼祁五让位了。
这到底是他们的心意,三公子不能总是拒绝,到底收下了几个,也免得他们总是送个不停。
他这么做之后,那些人果然不再送了,皆大欢喜。
但如果,三公子能够成亲,那就更好了。
宋良秀听了这话,不由无奈地捏了捏眉头,说道:“这事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这丞相府里没有个女主人,到底是空荡了一些,迎来送往的也不方便,这哪像个家呀!”铁云焦急地说道。
“这些杂事都有红衣打理呢!”宋良秀说道。
“可是红衣到底是下人,又不是女主人,这怎么能一样呢?再这样下去,红衣怕是就会以女主人自居了?”铁云小声嘟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