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山死了,凶手也死了。
很多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好半晌反应不过来。
他们的陛下,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他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整个大帐内静悄悄的,简直落针可闻。
只有一直在状况外的傅成文,喃喃出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说谁……谁死了?”
他被人群挡在后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他们的谈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傅成文的心里又慌又怕,一双脚放扎根在地上一般,根本无法迈出一步,他心里也隐隐有种猜测,却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可是,又不得不出声询问。
他的话,打破了大帐内的寂静,让大部分人缓缓回过神来,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随后,所有围在傅景山尸体跟前的人,都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然后跪在一旁,显然是让傅成文过去。
这种事,不可能瞒着傅成文,毕竟,他已经成年了,甚至他还是大周朝的太子殿下。
傅成文还没有走上前去,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父亲,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身上的衣服,连同地上一片泥土,都被血浸染了,身体一动也不动。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瞬间扑上前去,跪在傅景山的尸体跟前,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用力去推他,口中哭喊道:
“爹,你怎么了爹,你醒醒呀,你若是死了,儿子可怎么办?有人欺负儿子,谁给儿子报仇……爹,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儿子呀……”
傅成文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起来,哪还有之前不可一世的太子形象?
不少臣子将领们见状,都不由忘了他之前的各种恶行,顿时感到心酸不已,跟着他一起掉起了眼泪。
伤心傅景山死了是假,担忧自己的未来却是真。
没有了傅景山这个主心骨,顶梁柱,大周还能东山再起吗?他们的未来又何去何从?
就连那些原本打算投靠朝廷的墙头草,见到孟庸山的惨状之后,也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谁知道他们投靠过去之后,会是个什么情景?保不准就像孟庸山一样,被大焱虐待利用,还得牵连家人。
因此,倒是打消了那些小心思。
可是,这傅成文是什么德性,他们都很清楚,不中用的草包一个,他们实在是信不过,更无法将身家性命压在他的身上。
他们都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到底是谁杀了我爹?”傅成文哭着抬起头来,他凶恶地环视一周,满脸狠戾地质问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就保护不了我爹吗?都是没用的废物,废物!”
被他盯上的人,无不心虚地低下了头,可随即,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这种情况下,他们又能怎么救人?神仙也做不到呀!又不是他们让陛下去搀扶孟庸山的,怎么能怪他们呢?不由就生出几分不满来,但是看在死去的傅景山的份上,没有人愿意在这时候反驳他。
“是孟庸山杀了陛下。”高平语气沉稳地说完,又看向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傅成文,突然单膝跪地,继续说道:“末将无能,没有保护好陛下,还请太子殿下惩罚!”
“惩罚?我当然要惩罚你!要不是你们失职,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放进来,我爹怎么会死?我要让你给我父皇陪葬!”
高平的一席话,成功将所有的仇恨值都拉在了自己身上,或者说,他承担下了所有的责任,也让傅成文盯死了他,将他当成了杀父仇人,和自己泄愤的工具。
傅成文也不算太傻,至少他知道,杀了父亲的罪魁祸首是大焱,可是,他对付不了大焱,只能找一个替罪羊,发泄自己的恨意和怒火。
而高平就是那个倒霉鬼。
“来人呐,立即将高平给我拖下去处死!”傅成文立即下令吩咐道。
高平似乎对此并无意外,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他不为自己辩解,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但是,其他人却看不下去了,尤其是石冷玉。
原本她还因为傅成文骤然失去父亲,而有些心软,现在听到傅成文的话,她的心再次冷硬起来,甚至生气一股愤怒和厌恨的情绪,恨不得直接给他一刀才好。
她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情绪,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我不同意!”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继续冷冷说道:“太子殿下,你这个命令,末将实在无法接受。”
傅成文对石冷玉早就没有了倾慕之心,见她扫了自己的面子,顿时恼羞成怒,原本他就心中惶恐,怕父亲死后,这些臣子都将自己放在眼里,他急于在众人面前确立自己的威信,所以,他选择杀了高平来立威。
一来,高平向来独来独往,跟谁都不交好,不会有人替他求情;二来,高平身份不差,也有能力,杀了他有震慑作用;三来,他跟高平有旧怨,高平平日里对他很不尊敬。所以,他选择他来给自己磨刀。
等他确立的威信,登基为帝,看谁还敢说他是草包,他对自己的这一招,颇为得意,哪会容得别人破坏?
立即阴沉地说道:“石将军,这是本殿下的命令,没有人能违抗!难道你想要抗旨不遵,还是你也活够了,想要跟他一起死?”
石冷玉面对他的威胁毫不动容,淡淡说道:“就算是皇帝,也要明正典刑,不可随意给大臣安插罪名,何况是太子殿下您呢?”
傅成文的神色越发阴沉了,心中的悲伤都被冲淡了,只剩下了恼怒和羞愤。
石冷玉却对他的脸色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末将只是有个疑问想要问问太子殿下,若是太子殿下要降罪的话,那在场我们所有人都有罪,因为我们都失职了,都没有保护好陛下,以至于让陛下被奸细所害。岂能只怪高将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