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父与楚风坐在那里言谈医道,李清平坐在一旁,心若死灰。
听两人言说《天玄医谱》的各种医理,虽然自小也曾研学天玄针。可李清平只能听懂一些稍微复杂的医理,但对高深之处,却模糊不解。
只见老爷子所问医理,楚风不做犹豫,随口答来的样子,便可知楚风的医术修为到达何种造诣。
甚至于,李家老爷子由初时的考较检验,再到互相交流探讨。随着两人的话题深入,李家老爷子也由初时的惊讶,变为欣赏钦佩。
“望诊之术,你可看出几天?窥寿之法,你又能看出几日?”
心中震惊于楚风的医道修为,良久,李家老爷子方才缓声问道。
望诊之术,乃是观人隐疾,提前施药配合天时,治愈病人。
窥寿之法,则是可窥人寿元,助人提前布置后事如何。
这两种医术,乃是天玄针的精髓所在。
“这……”
随着与老爷子的医术交流越久,楚风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的医理要义也越多。正当他沉浸在这种寻回记忆学识的快感中时,却不曾想老爷子居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一时间楚风有些为难。
但因刚才已经说到自己提前五日看出那女孩的隐疾来,这件事情无法隐瞒。楚风考虑过后,方才缓声答道:“望诊五日,窥寿五日。不知道在天玄医术中,算是学了几分精髓?”
唯恐李家老爷子问自己剩下寿数几何,楚风心底思量间方才少说了两日。
心中忐忑的楚风轻声回答,坐在一旁的李家老爷子听到他的话,却变了脸色。
脖子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来盯着楚风,李家老爷子一字一顿问道:“望诊五日?!窥寿五日?!”
坐在一旁的李清平见老父神情有些激动的样子,赶忙走了过来,不想让老父情绪太过激动。
“外边都风传你爷爷是位老神仙,可他老人家当年仙去时,也只能做到望诊四日,望寿五日的程度。没想到啊,楚风小小年纪,便如此厉害,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拍了拍儿子的手,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李家老爷子惊叹不已。
“爸,那您老现在能望诊几日,望寿几日?”
楚风刚才说自己老父只剩七日寿命,此时却说只能看出五日寿元,想来是有意隐瞒老人家。
但自己的爷爷顶多只能看出一个人的五日寿命,那岂不是说楚风在天玄针上的医道修为甚至超过已离世的爷爷?!
心惊不已,李清平要急于确认楚风的医术到底达到何种境界,当即向老父问道。
“唉,可惜你这孩子天赋所限,没有办法悟透天玄针。如果你学精天玄针了,就知道楚风在天玄医术的修为达到怎样境界。”
见儿子问起这件事情,李家老爷子摇头叹气。
“我到现在,也只勉强能达到你爷爷的程度。望诊四日,望寿四日。”
解释过后,看到儿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李家老爷子不由苦笑。
“可不要小看了这相差一天的时间,你也是做医生的,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有时候救人如救火,分秒必争,更何况是一天时间?”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过魏王召见扁鹊的故事?”
说话间,老爷子出言提醒道。
听老父提起关于神医扁鹊之事,李清平方才恍然。
那则关于扁鹊的医道故事是许多中医世家,自小都要接受的启蒙教育故事之一。
世人都知《扁鹊见蔡桓公》一文,从而对扁鹊的惊人医术有了一定了解,但却极少有人知道扁鹊三兄弟的故事。
扁鹊三兄弟的故事出自《鹖冠子·世贤第十六》一文中,魏文王求教于名医扁鹊,询问扁鹊兄弟三人都精于医术,谁的医术最高呢?
“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为医?”
扁鹊曰:“长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鹊最为下。”
魏文侯曰:“可得闻邪?”
扁鹊曰:“长兄于病视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于闾。若扁鹊者,镵血脉,投毒药,副肌肤,闲而名出闻于诸侯。”
扁鹊的回答是,大哥最好些,二哥差些,我则是三人中最差的一个。
当时扁鹊声名在外,闻名诸国。听到扁鹊这样回答,魏王不解,便请扁鹊回答的再详细些。
扁鹊仔细解释言道:“大哥治病,是在病情发作之前,那时候病人自己还不觉得有病,但大哥就下药铲除了病根,使他的医术难以被人认可,所以没有名气,只是在我们家中被推崇备至。”
“二哥治病,是在病初起之时,症状尚不十分明显,病人也没有觉得痛苦,二哥就能药到病除,使乡里人都认为二哥只是治小病很灵。”
“而我治病,都是在病情十分严重之时,病人痛苦万分,病人家属心急如焚。此时,他们看到我在经脉上穿刺,用针放血,或在患处敷以毒药以毒攻毒,或动大手术直指病灶,使重病人病情得到缓解或很快治愈,所以我名闻天下。”
魏王至此,方才恍然。
扁鹊兄长的医道修为,便可归于望诊之法。在病人没有察觉自己身有隐疾的时候,便施医用药,将其隐病化除。
此刻李清平被老父提醒,思及这则故事,方才了然。悔恨天赋所限,未能悟透天玄针。
“那,楚风的医术,岂不是已经快和父亲您同样级别?”
想到这个可能性,李清平的心也坠了下去。
哪知李家老爷子听到他的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楚风这孩子心思剔透,刚才回答时犹豫片刻,想来是有所保留。而且他此时还是失忆状态,如果我猜的没错,楚风医术恐怕还在我之上。悟道不分年龄,只分先后啊。”
眼带深意的看着楚风,老爷子那双有些混浊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一些事情般,有些深奥难明。
“老爷子您这太高看我了,我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医理要向您请教呢,哪能和您这从医一生相提并论。”
楚风干笑解释着,不想再对望诊窥寿之术言之太多,唯恐老爷子让他对其窥寿望诊。
“以后时间还长着呢,咱俩爷俩能好好唠唠。这年岁大了,一把老骨头真是不行喽,我得去午休一会。小楚,你一会也去客房休息会吧,中午你也喝了不少酒。”
捶着腰,李家老爷子站起身来,让儿子搀扶他回去休息。
送老爷子离开后,楚风也在佣人的引领下向客房行去。
在回去休息的路上,李家老爷子询问起李清平二叔一家的事情来。
虽然自己的儿子愚笨了些,但平时处事也算细心,今天中午这场午宴本就是准备李家一大家族人全到齐迎接楚风的。
宴席上,当着楚风的面,李家老爷子不好问及此事。此刻只剩下父子二人,李家老爷子自然要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