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立刻对双安使了个眼色,双安垂手退了下去。
昭容长公主喝了口茶,才问:“不知皇上特意把我叫来,是有什么吩咐么?”
昭帝笑了笑:“皇后说皇姐比月老还灵验,所以想请皇姐玉成两桩婚姻。”
昭容长公主嗤的一笑:“什么月老?怎么不干脆说我是媒婆?”
这便是对邢皇后表示不满了。
昭帝素知这两个人向来不对盘,所以也不在意,只是说道:“她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说皇姐曾经玉成无数好姻缘嘛!”
“怎么就不是这个意思?”昭容长公主气哼哼地道,“她会错过任何一个贬低我的机会吗?”
昭帝哭笑不得,忽然觉得昔日那个英明决断的皇姐变成了一个老小孩儿!“皇姐,这件事算是做弟弟的求你还不成?”
昭容长公主的气这才顺了些:“我跟你说,你那个洛儿的婚事反正我是不插手!你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反正我是不管她的事!跟她沾边儿的事你也别来问我!”
“好好好,”昭帝只得迁就,“那么六郎呢?六郎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又自幼跟翠微亲厚,他的婚事你总不能不管吧?”
“那当然不能了?”昭容长公主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六郎的婚事我当然要操心了!嘿,我跟你说,我瞧中了好几家的姑娘呢,这其中有户部尚书苏明远的嫡长女苏叶,”她扳着手指头,兴致勃勃地道,“还有右都御史薛家勤的幼女薛凤仙,还有汝阳公府三小姐李彦,还有……”
昭容长公主絮絮叨叨说了十来个人选,既有显官之女,也有门第相对普通的人家的女孩儿,最后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最中意的还是我那个干女儿,襄宁侯府的嫡长女顾倾城。可是被你那洛儿那么闹了一场,先是赐婚,后来又取消婚事,不说伤了我那干女儿的名声,而且,我也没法子把倾城说给六郎了……”
她又叹了口气:“为这个,前几天倾城及笄礼的时候我还特意进了一趟襄宁侯府,要不是心疼这孩子,我怎么会进顾家的大门?我还身子不爽快呢!”
昭帝慢慢点了点头,昭容长公主选的这几个女子倒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样子,的确是只从姑娘本身角度观察的,倒没有过度关注她们的家世……
“皇姐,”昭帝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朕恍惚记得鸿胪寺卿徐守正家的女孩儿似乎跟六郎年纪也相当,你方才怎么没提到?”
“哼!”昭容长公主撇了撇嘴,“那丫头啊!性子烈着呢!是个愣头青!若是咱们家的女孩自然不要紧,捅破了天,自然有皇上顶着,可她不过是个区区四品官的女儿,便目中无人起来!说起来,还是被你的好莲儿给带坏了!所以,这个人选,不予考虑。”
昭帝忍不住笑了起来。
昭容长公主忍不住又连声惋惜:“唉,六郎若是跟倾城站到一起,那才是一双金童玉女,只是可惜了……倾城以后只能嫁个普通人家,可是她那样的容貌,嫁进普通人家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但是就是不能指给六郎,否则不是让他们兄弟反目嘛!”
昭容长公主到底上了年纪,说话也有些颠颠倒倒起来,一个意思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
昭帝也只是含笑陪着,看着昭容长公主昔日明亮锐利的眼眸变得浑浊,虽然心有戚戚焉,但更多的还是松心。
两个人品了两道茶,又下了两盘棋,昭容长公主才拒绝了昭帝的赐宴,“我不想对着皇后说话,再说她身边那个大调香师,我也惹不起!别让我查出来,那事跟她有关,否则,哼哼,别看她是皇后,我照样敢抓破她的脸!”
昭帝失笑,彻底放下心来,过了两年,皇姐才把中毒的事情查出一点眉目,对付人的手段也只剩了“抓破脸”。同时忍不住心生惋惜,可见古语不差,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想当年,皇姐英姿飒爽,威风八面,既是美人又是名将。
可是随着年华逝去,岁月更替,竟然也成了这样普通的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婆!
命双安小心护送着昭容长公主回府。自己则提笔把昭容长公主所说的那些人选一一写了出来,看着条件最好的汝阳公府李彦的名字,眼眸微微一眯,大笔一挥,把这个名字抹去了。
六郎急吼吼想要和李家联姻,恐怕不仅仅是看上了这位李三小姐的才貌吧?他是上过战场带过兵的人,深知兵器的重要,若是给他的军队配上利器,岂不是如虎添翼?
听说他每日都没搁下功夫,一定想着有朝一日再回铁马关吧?
热血青年,尝到了建功立业的甜头,怎能不心生痴妄?
不过,门第太低的人家也不配跟自己做亲家。所以昭帝又划掉了七八个名字,最后只剩了四个,他想了想,又把徐守正女儿徐锦的名字添上。
仔细思量许久,勾选了徐锦。
随即皱了皱眉,徐锦还不够资格做亲王正妃。
他微微一笑,端端正正写下三个字:顾倾城。
这个女子足够做正妃了,容貌和家世都不算差。而且,有了上一次的事也算给六郎一个警告。
不过,这么做,到底会让群臣觉得不合适,那么便添上两个侧妃,也够弥补了,也算六郎好艳福吧!
他又想了片刻,勾出了苏叶的名字,如此一来,正妃顾倾城,侧妃苏叶、徐锦,嗯,不错。
昭帝做了决定之后并没有刻意隐瞒,所以邢皇后很快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她气得当场便掀了桌子,叫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摆明了要让洛儿和老六撕破脸吗?”
张合陪着小心道:“娘娘息怒,这也未必便是一件坏事。说不定洛郡王已经放下顾家小姐了呢?便是没有放下……您觉得凭咱们洛郡王还斗不过赵王?大事底定之后,那顾倾城即便是……那也有不了好的名分,郡王还能不介意她嫁过人的事实?即便有宠,也不能持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