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但是也必须要存三分戒备之心。她若安安分分也就罢了,若是敢有所图谋,”顾倾城的目光冷冽起来,伸手抚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我必不会放过她!”
文竹心头一颤,在顾倾城身边服侍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杀气。
如此一来,对待田琳,更加不敢有所懈怠了。
一个时辰之后,柳风过来回禀:“田琳出了皇宫现在城中逛了逛,买了一些小物件,去的都是不起眼的铺子或者干脆就是一些街边小摊,然后去了闾门大街,把东西都放上咱们预备好的马车上,便出城去了。
“不过,路上车夫不知怎的,坏了肚子,没法赶车,她给了车夫十两银子,另去车马行雇了一个车夫,这才真正离开。本来咱们安排了两个护卫,她也没有拒绝。”
顾倾城听罢,立刻问道:“她所光顾的那些店铺以及摊位你都派人查了没有?还有车马行里那个车夫?”
柳风忙道:“查了,表面上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奴婢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所以先来跟娘娘回禀一声,余下的事还在查。”
“她出城之后走的是什么方向?除了明面上的两名护卫,暗中可曾派了人?”顾倾城黛眉微蹙,再次发问。
“她走的是南城门,”柳风也一一回答,“看样子短时间内方向是不会改变的。护卫除了明面上的两个,暗中还派了四个,有一个是靠近跟随的,其余三个都远远缀着,这四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暗探,绝不会出现什么岔子,而且奴婢安排了每隔一个时辰便要传递一回消息,所以若是田琳那边有什么动静,咱们便会第一时间得知。”
顾倾城点点头,暂时放下心来,缓了口气,道:“你们先各自去忙吧,文竹把陛下留给我的那份地图拿来。”
文竹忙去把那份详细的地图拿了过来,命采芹和采葛两人展开,扶着顾倾城一同观看。
顾倾城仔细看着地图上的标注。
潞安在京城的东南方向,而田琳选的路线是向南……
回逍遥宫总坛要走的却是西南方向。
田琳有没有别的心思,就要看她选什么路线了。
“联络陛下,让他……”顾倾城话说了一半,又打住了,她倒不是担心萧凤梧不信她的话,只是这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在什么人身上都是极难接受的。
文竹沉默一刻道:“娘娘,您还是歇息片刻吧。”
顾倾城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疲惫,转头看着文竹,“你本来要说的不是这个吧?”
文竹讪讪然笑了一下,“娘娘,其实奴婢是想问,您为什么会怀疑田琳呢?”她到现在还是觉得,顾倾城疑心过重,多半是因为田琳过去和萧凤梧的关联,有些吃醋罢了。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在谁身上,第一反应就是吃醋,”顾倾城无奈地道,“起初,我也因为我对田琳存有戒心是因为我不能容忍陛下对她过于关心,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不管是她出现的时机还是她的所作所为都十分值得探究。
“你想,母亲并不知道田琳出了逍遥宫,否则的话,不会只字不提,这说明,田琳离开逍遥宫的时间定然是比母亲迟的,而且行动几位隐秘,否则又怎会瞒过母亲?
“田琳对君玉有救命之恩,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他们又做了多少弥补,心里还是会有所愧疚的,所以母亲对她的关心只会日益增多,而不会减少。
“何况田琳又一向在逍遥宫表现得无欲无求,这样的女孩子更加惹人生怜。
“如果没有我,如果田琳的身体没有这么差的话,我想母亲多半会挑选她作儿媳。”
文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能不承认,顾倾城的分析很有道理。
“只不过,”顾倾城毫无笑意的笑了一下,“天意弄人,她失去了这个宝贵的机会。一个人本来健康活泼,有着大好的未来,却因为父辈的教导,而失去了所有,随时都可能命赴黄泉,你说,这需要有多么豁达的心态,才能平复下来,坦然面对人生?”
“这……”文竹窒了窒,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的身份与你们不同,”顾倾城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虽然她的父亲曾经耳提面命,一切以宫主和少主为重,但是作为少主唯一的师妹,她的心里,恐怕也是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一场意外,说不定她已经身居高位,甚至少主做了皇帝,自然不能再继承逍遥宫,作为少主唯一的师妹,宫主师门的嫡系传人,你说,她是不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宫主的呢?”
文竹愕然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就没想到?“可是,陛下争夺皇位之前,登上皇位之后,知道他就是逍遥宫少主的人可是寥寥无几的啊!”
顾倾城淡漠的笑了一下,“可是,田琳就是那寥寥无几中的一个!”
文竹仔细想了想,确实有道理。毕竟田琳之前身子不便,哪里都不能去,宫主为了给她解闷常常派人去给她说故事,偶尔自己也会过去陪着聊天,少主若是回去之后,也会抽出时间来陪她说话。
出于愧疚,这母子两个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田琳在逍遥宫几乎足不出户,”顾倾城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对什么人都很和善,要么是她真的与世无争,要么就是有大图谋!
“你可记得,方才我跟她聊天,提到漠北有梅花鹿成群出现的事么?”
文竹忙点头。
顾倾城扯了扯唇角,笑容冰冷,“我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那一道不屑。因为她知道,漠北只有茫茫草原,羚羊野兔倒是不少,却绝对没有梅花鹿。
“作为一个深居简出的女子,根本就没有精力和体力读书,充其量只是在与人闲谈之中得知外面的一点点情况,又怎会对漠北这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