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微继续趴在床上不动弹,默默的挠床,心里头忐忑不安,竖着耳朵眼巴巴的等着温丞相过来。只觉得度日如年,听着门口脚步声来来回回,却只是侍卫。
终于听见温丞相那个听起来体重很低但脚步虚浮的走路声,然后听见侍卫敲门:“启禀殿下,温丞相求见。”
张微这才松了口气,一激动扯得伤口痛,趴在床上缓了缓,用那种很端着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阿宁你先进来。”
侍卫阿宁和温丞相都是一愣,阿宁进了屋,一抱拳:“殿下有什么吩咐?”
张微轻轻道:“把床帐放下来。”现在天气热,怕捂出汗伤口更不容易好,所以光着膀子,晾着屁股——
就算温丞相再也不敢动手了,他自己也要脸。
“是。”阿宁赶紧上前把拔步床上浅绿色绣竹叶的床帐从金钩上摘下来,全都放好,在殿下腰间的位置交叠,然后小声说:“殿下,妥当了。”
张微点点头:“宣温卿进来。”
阿宁走到门口:“殿下宣温丞相觐见。”
温丞相进了屋,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臣温青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张微的声音淡漠低沉,听不出什么感情——他刻意模仿传说中方帝姬的音色。等温丞相站起来之后,他淡淡道:“孤王身体微恙,不便还礼,温卿见谅。”
温丞相敢说什么!
张微的态度越是平淡,他心中越是忐忑,也不知道自己对那份礼物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解读对不对,反正就是说:“臣侍奉殿下日久,眼见殿下年岁渐长,美姿容,聪慧勇武,威严无双。臣家中小女清颜,贤良淑德,端庄守礼,臣冒昧,愿让女儿侍奉殿下。”
张微平静的就仿佛这些年使劲给温清颜献殷勤的人不是他,他没对人家一见钟情似的,还沉思了一会,才轻飘飘的点点头,似笑非笑的隔着纱帘看着温丞相,缓缓道:“准卿所奏。想来温丞相的家教是不会差的,温小姐若当真贤良淑德,进得宫来也不会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温丞相一脸被雷劈了惊讶表情。
张微淡淡道:“既然温丞相先提出来了,太子妃之位就给清颜吧,这也与卿家的身份相符。”
温丞相心虚的不得了,他是真怕因为自己犯蠢搞的太子拿温清颜撒气。
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太子忽然来了几分兴趣道:“方家有位姑娘,据说性情容貌肖似他家先祖方依土,十分孝顺,武功文采样样出色,孤有意最近见她一面,倘若当真如此,选为良娣也是一桩美事。”
温丞相给跪了:“殿下,早些年是臣老迈昏庸,冒犯了殿下,殿下要打要罚臣都甘心情愿领受,只请殿下不要迁怒我家清颜。”
卧槽卧槽卧槽,我虽然准备让女儿做好两手准备,可是最好别用啊!
我真心希望她能像金娘娘这样恩爱呀!不要变成奢望啊。
张微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笑道:“温卿说哪里话,你既然是孤王的老师,纵有责罚也是应该的,孤不要说敢怒不敢言了,就连生气都是不应该的。”
温丞相膝行到床边上,哭着道歉了三分钟。
张微听着听着就不忍心了,感觉自己好像很过分的样子,哼了一声,扭过头看着床内侧:“温卿哭的叫孤好心烦,阿宁,送丞相出去。且慢,温卿,你回家去什么话都不许跟清颜说,若让孤知道了卿家什么话都往外说,孤绝不轻饶。”
温丞相借着擦擦眼泪的机会挡住了眼中闪烁的精光,他忽然明白过来了,殿下根本没有这个纳侧妃的意思,就是纯为了气我。
行行行,怎么滴都行。然后他恭谨的退下了。
…………
《仪礼·士昏礼》:”昏礼,下达纳采。用雁。”郑玄注:”将欲与彼合婚姻,必先使媒氏,下通其言,女氏许之,乃后使人纳其采择之。”
其礼物用雁、玄纁束帛,加珪,马二驷。
秦王室给温丞相家的纳采礼有三十种,且都有不同的象征意义,如羊、香草、鹿,取其吉祥,以寓祝颂之意;而以胶、漆、合欢铃、鸳鸯、凤凰等用来象征夫妇好合之意;或取各物的优点美德以激励劝勉夫妇,如蒲苇、卷柏、舍利兽、受福兽、鱼、雁、九子妇等。
打完架的十天之内,就定完亲了。
陛下这会松了口气,继续去商量吞并另外三国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