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主深感受辱,思前想后,也没有什么办法。
前路迷茫,家里指望不上,那么粗狂无礼的太子……想来肯定和自家爹爹一样好色。
肯定不是好东西。
举目望天,天上也阴着。
三妞和四妞沉默无语的对坐了一会,抱头痛哭。
前后车中坐着的大家闺秀们听见公主的哭声,有心相劝,又实在没什么可说的。非但公主想哭,她们这些陪嫁过去的国中贵女,也是十分想哭。
周王唯恐自己两个女儿有不足之处,她们虽然美貌非凡,但性格并不太好,所以特意从国中择选了五名温柔贤淑的名门淑女,作为陪嫁的侍妾。
三妞眼含热泪,伸玉手挑开珠帘,看着窗外,娇滴滴的一副要哭晕过去的模样,含着泪念诗:“美人泪下如雨落,可怜娇娥成伶仃。
自今别后常相忆,无情何必佯多情。
竹园渐已远,旌幡终不见。
是妾多薄命,故国不堪怜。
久慕秦圣主,愿以侍巾帚。”
四妞打了个冷颤,哭不下去了,用真丝手帕擤鼻涕之后,随手扔到窗外去。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由衷的问:“三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酸溜溜的念起诗来?”
三妞压低声音,凑近一些,那双美若明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游移:“我想跑。”
“什么…唔!!”
三公主恶狠狠的捂住妹妹的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秦国人都是一群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粗人,他们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你瞧爹爹吓得那个样子,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呢!我要是落在他们手里,还不如去死!我想逃跑。”
四公主微微一怔,恍然:“你这主意到真真不坏!可是,可是咱们跑去哪儿?咱俩这么漂亮,去哪儿都会吃亏的。”
三妞捏了捏妹妹的小脸蛋,眼神有些邪气,恶狠狠的说:“咱俩这么漂亮,去哪儿都比去秦国好。虽然不能回王宫了,可是找个偏僻安宁的地方,找个老实本分的嫁了,不也比去秦国被人折磨的好吗?”她高傲的说:“我倒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这些年住在王宫里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找个良人,男耕女织,妇唱夫随,那岂不是很有意思?”
四公主愣愣的看着她,有些犹豫不定,显然是为之意动,又恐怕会铸成大错。
三公主脸上还带着泪痕却莞尔一笑:“妹妹,你不用劝我,我想的很清楚。”她低声说:“我想了很多年了。我娘生下我之后,不就病逝了,因恰好故在年节里,非但没人祭祀,这么多年来,陛下看似把我捧在手心里,又何曾提起过我娘一句?”
四公主愣了愣:“姐姐,我倒不知道你还记挂着我姑妈?”
三公主垂眸半响,惨笑一声,脸色苍白的吓人,眼睛却烁烁放光:“要说是记挂,倒也不是,我也早就忘了她的音容笑貌,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凭怎般的花容月貌,要是不会邀宠献媚,也活不下去,可要是命不硬,即便是一时得宠,又有什么用。咱们两个到了秦国之后,举目无亲,连个依靠都没有。秦国那位温丞相我是听说过的,仙人相貌蛇蝎心肠,他女儿又能好多少?”
四公主皱起眉头,有心劝她不要如此极端,或许那位温姑娘真如定亲时所说:才智无双、端仁贤达呢?可是看着姐姐的脸色吓人,没舍得在说什么给她添堵。
她只是轻轻伸手抚摸姐姐胸口顺气:“别生气了,我也不想这样,要不然你跑了吧。送去的画像画的,其实也不怎么能看出本人来,我先瞒着消息,等到了秦国就陪嫁的闺秀里找一个来顶替你,由我在其中遮掩,你也好办一些。”
三公主低头,沉默,良久才低声说:“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跳进虎狼窝去…我劝你还是跟我跑了的好,咱们嫁过去不是当妻,是做妾去了。爹爹怕秦国怕成那副模样,咱们受了什么委屈,也不会有人替咱们出头。”
四公主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姐姐,你还当爹爹能当多久的周王呢?据我看,秦王志在天下,他少年时拉起一票人马,硬生生灭了宋、三国,奠基秦国,现在年近五十,又灭了魏国。都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依我看,咱们有生之年是能看见秦国挥师南下,灭了咱们周国的。我所担心的就在于此,万一秦国得知你跑了,等攻下周国之后,一定会大肆搜捕你,你怎么躲得了呢。”
三公主愣住了:“咱们周国有高山为屏,易守难攻,难道也会被攻进来吗?”
四公主的声音忽然转冷,冷的叫人胆寒,她冷冷的说:“那连绵群山确实易守难攻,只是我听说爹爹几个月前为了让咱们的车驾仪仗能顺利通过,叫人去开凿隧道。”
三公主翻了个白眼:“傻透了!”
她叹了口气:“妹妹,我娘早逝,你娘常年独守空房,咱们纵然抛却了金樽玉贵的公主身份,也不管什么天姿国色的容颜,又何苦去仰人鼻息?人生在世难免一死,我听说周秦交界处有仙人隐居之处,不如你我结伴逃走,去寻仙人拜师。以后能朝游北海暮苍梧,食朝露餐云霞,不好吗?”
四公主且笑且叹:“想要求仙访道,又哪有那么容易。”话虽如此,她却很明显的动了心。
三公主见状大喜,誓要努力鼓动自己有见识有胆略有点武力值的妹妹。
…………
张缤陛下屏退左右,用刀鞘戳魏王:“小东西,跟哥哥范照哈~”
“没有啊~”魏王也是四五十岁的老头了,却不同于秦王陛下一身精干的铁一样的肌肉,他是个圆滚滚的胖子,谄媚的笑着,看起来如果不是被困住了,简直要过来抱大腿:“陛下~小弟自您起兵之日,就仰慕您,哪敢跟您范相。我当年是真想给哥哥您当小弟,鞍前马后的适逢您,是我爹不让。”
秦王陛下笑眯眯的看着他:“编,你接着编!三十三年前我的前锋官高瑛与敌军交战,你在旁掠阵,见死不救,害的一千将士十不存一。你又到我面前巧舌如簧,试图陷害高瑛,我险些伤了忠良。童年九月,李将军自敌军中归降,你非说他使诈,强闯我营房伤人数十。三十二年前你醉酒调戏我娘子,我本要斩你与刀下,娘子说你气数未尽才饶你至今。三十年前你故意装作与我娘子有私”
魏王挤出两滴眼泪来:“小弟知道错了,前些年还想派女儿去替我侍奉哥哥您呢,是哥哥您嫌我女儿身份低微,容貌丑陋,不肯要她。”
秦王陛下本来还冷笑着逗他,听了这话干脆沉下脸来。卧槽你不知道当时我老婆一边哭一边揍我一边诅咒我的样子有多可怜可爱呀!
转身叫道:“苗兄弟!高钰、老李,你们仨都进来。”
三人鱼贯而入,后头还跟了一个人,那人跟魏王的容貌一模一样。
魏王看进来的一个个人,吃惊的浑身发颤。那苗梧是被先王杀了全家、高钰的哥哥高瑛被自己害死、李竹当年也被他追杀了一路,他刚想扑倒在地上跪求几位大哥饶命,就看见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他浑身肥肉乱颤:“那是,那是什么人!”李代桃僵?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是我,高瑛。”站着的胖肉球对跪在地上的胖肉球森森冷笑,他声音低哑虚弱:“你没想到吧,我没有死。我被兄弟拼死救了出去,身受重伤,苟延残喘至今。”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张缤你要干什么!!!”
“高瑛要占了你的王位,女干你的妻妾,替你当这个违命侯。”秦王陛下不负责任的耸耸肩:“哥哥知道你最要面子,受不得丢脸的事儿,让高瑛替你来跪我、跪我儿子。”
说要对你的妻妾如何如何,那就是个笑话,高瑛的身子早就废了,行动都得人扶着,要不是等着看你死,早就自尽了。
高瑛哥当年舍身救我,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后半生养尊处优,等死了,以王侯之礼下葬,多好。而且还不用担心你再闹什么幺蛾子,成了违命侯之后不用上朝,形同废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医生去照顾,就不会被人揭穿,哈哈。
站着的胖肉球非常感慨的说:“我把自己吃的像你一样胖,胖的像个死猪一样,真不容易。”
刀奴和卯金刀委屈的在魏国内库里抱在一起打滚,明明陛下就在附近,怎么还不来把我们拿走!主公如果没拿到趁手的刀,改为练剑了怎么办!
激动之下,一股刀气激荡开。
张缤眼睛一亮:“好了,你们仨快点砍死他,谁来都行,但别弄脏衣服。苗兄弟你记得把他毁容!给高瑛换好衣服,装着被吓傻的样子就得了。”
哎呦呦呦~我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刀气!!!
我儿子的宝刀有着落啦!!!我还以为他得等我把刀传给他,才能有真正的好刀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