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呀!”白翩翩回道。
“好,那以后和我讲话除了堡中的事务,其他的我一概不想听到,这话你听得懂吗?”
“我。。。。。想我有些明白了。夫君,我会记住的!”白翩翩咬着唇站了起身,她本意想让君问天为她联系骆云飞,促成大宋与大辽的联兵,一起对付蒙古的侵略。她刚刚接到父皇的来信,说蒙古向大宋借道。借了,大宋会很快攻占大辽,然后,蒙古有可能集中兵力对付大宋,不借,可能刚好给了蒙古一个向大宋发兵的借口。左右都为难,但如果大宋和大辽联兵,情况就不同了。但看君问天的意思,想必被前几天的事震住了,不想扯进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中,她今晚这招美人计好象没起到什么效果。前几天昼夜照应她,他到底是何意呢?识破她的计谋?没有对她动心?白翩翩心中泛起了嘀咕。
“夫君,那翩翩不打扰了,”她幽幽怨怨地往门外走去,临出门前,突地又转身,环住他的脖颈,飞速地印上一吻,“夫君,等你,在床榻。”她对着他的耳边,吹气如兰。
君问天面无表情地推开她,低下头专注地看着账簿,什么也没回答。
白翩翩等了一会,有些难堪地搓了搓衣角,轻叹一声,飘出了房门。
听到脚步远去,君问天咬着唇,从旁边愤怒地扯过布巾,狠狠地拭着嘴唇,直到唇瓣发白。
“啪!”扯布巾的动作太急,带动了旁边一个小包袱,包袱掉在了地上。
君问天弯身拾起,记得这是碧儿临走之前给他的,说是白莲的东西,他这两天顾着虚与委蛇地对付白翩翩,还没顾上看呢!
碧儿说里面的东西对抹去他心底的阴影会有帮助,他的小闯祸精呀,在他对她那么冷时,仍把他的事放在心上,想起她抱着他埋在他怀中,一口一个老公的喊着,小手还调皮地钻进他的衣襟,和他笑闹,他的心不是在跳动,而是在颤动。
包袱里就两样东西,一幅白莲的画像,几张写得密密的书笺。
君问天关实了门,把烛火挑亮,缓缓打开了画像,只瞟了一眼,就扔在了一边。这种天仙般绝丽的面容包裹着一个肮脏不堪的灵魂,看多了恶心。他拿起了书笺。
不得不承认,白莲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一手清秀的书法,与习字多年的白翩翩也不相上下。
君问天扫了几眼书笺,身子不由地坐正,眼瞪得溜圆,握着纸笺的指尖情不自禁地颤栗。
“她就是君问天现在的夫人吗?小院与韩府的楼阁有点距离,我看不清楚,但那头卷卷的发错不了的,蒙古国中不会有第二个女子有着这样的头发。上次见她,是哲别特意安排的,在街角与她相遇,想看看她是不是认识我,是不是发现我被移棺的事?好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一个女子呢,明明不是花容月貌,却让人移不开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好象会说话一般,脸上的表情有着孩童的调皮,又有着女子的娇柔。君问天好象很在意她,看着她和韩江流笑语,躲在黑暗中能沉得住气不打扰她,换成从前是我,只怕他一个巴掌就甩上来了,恶言讽语象雨点,恨不得杀了我。人和人真不一样,为她,君问天象改变了许多,真让我吃惊。我让护卫向她射了把飞刀,君问天果真扑上前去,不顾生命地护着她。我想我有点难过了。”
“从我及笄,喜欢我的男人就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会说爱我愿意为我献上生命,当然,欢爱的时候,男人什么都说得出,但那又能当真吗?嫁给君问天几年,他一天都没给过我好脸色,连碰我都觉得脏,但因为我洞房夜说的那一番话,他又不得不忍受我,看着他扭曲、抽搐的俊容,有时真解恨。他原来也是会爱人的。”
“有时我想如果君问天知道我其实并不是他的妹妹,他会怎么办?八百年前就把我休了吧,没有一个男人会接受一个不贞的妻子。世道真不公平,为什么男人可以左拥右抱,女人就必须一生只有一个男人呢?我是个虚荣的女人,我喜欢男人的恭维和宠爱,是很多男人。象我这样美艳如花的女子,怎能只配一个凡夫俗子?如果这世上有一个男人,能集天下男人的优异于一身,我想我有可能会为他忠贞的。”
“那个男人,我遇见过。蒙古国的四王子,有才有貌,尊贵、威仪,这世上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取代他。我第一次见到他,他为船舶之事找爹爹商谈,我的心怦怦直跳,手脚发软,连话都不会讲,夜晚傻傻地站在他的门前,告诉他我喜欢他。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真的迷恋上他了,想和他一生一世都不分开,我找爹爹要求与君问天退婚。爹爹自年轻时就痴恋王夫人,想着两家联姻,以后就有理由多走动,他可以经常见到王夫人,我很小就懂他的心思,王夫人来白府做客,爹的眼神比平时亮了几份。爹说什么都不同意退婚,我去求拖雷向爹开口。拖雷一把推开我,让我不要破坏他与君问天之间的友情,他那时已经有了一位正王妃、三位侧妃,和我在一起时,他正要娶第四位侧妃。我真的好恨君问天,若不是他,第四位侧妃一定是我,爹爹也不可能会拦阻我。”
“后来,拖雷疏离了我,再也不见我,我好难过,向表哥哭诉,赌气地和表哥发生了关系。看着表哥脸上露出的那种惊艳之色,我发现在肉体的欢悦中,我又找到了自信。我和表哥去青楼,扮成楼里的姑娘,与恩客们打情骂俏,看着他们为我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我觉得好快乐,但有时我还是会很想拖雷。想得太痛,对君问天的恨意就更重。是他让我这么难过,那我也不能让他好受。”
“婚期临近,我终于想出了一个好法子。他太骄傲了,对什么都冷冰冰的。洞房之夜,在缠绵之后,他愕然地发现我不是处子,我嬉笑地告诉他我是他妹妹,我的第一个男人是我父亲,哈,反正他不可能找谁对证,我想怎么编都可以,我就是要看着他痛,我就是要看着他被别人取笑。他痛苦的样子,至今想起来真好笑,他撕拦了喜服,把洞房所有的家俱和摆设都砸碎了,一个在外面疯狂地奔了一夜,第二天,他乖乖地跑回来,说会好好待我,只要我乖乖的,他一辈子都会对我好,也会在表面上维持这份夫妻关系。”
“我可能会乖乖的吗?我已经离不开男人们了,那个君仰山,我只不过勾了下指头,他就跳上了我的床,骆云飞,我稍用了点手腕,才达到目的,他原来是辽国王子,哇,真是意外,君问天好象也不是等闲之辈啊,白一汉太倔了,软硬不吃,表哥仍然温柔如水,我发现到了飞天堡,我比以前过得还惬意,但心为什么还是空空的呢?”
“直到我再次遇到了拖雷,他在我的心中,真的是无人可代替。我多么希望他能一心一意的爱我一人,为了他,我什么都能舍,什么都愿意去做。。。。。。”
君问天无力地闭上眼,后面还有几页,他不想再看下去了。碧儿说得对,看过之后,他心头那种乱仑的自责感消失了,可是却多了一丝无言的沉重。那样一个不守妇德的女子,心中竟然也有这样的一份向往,真是讽刺。
她不幸,与拖雷相遇。
他不幸,与她结合。
这都是恶缘,逃不掉的。假如她不嫁他,是不是一切就会改变了呢?
没人知道,但他还是情愿受过这样一份痛,才让他与碧儿的相遇,才意识到真正的爱有多么令人心荡神怡。
不去埋怨,发生的都发生了,白莲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死在拖雷之手,这样的报应还不够重吗?他何必还去念念不忘与她之间的过节。
她可恨,可嫌,实实在在也可怜。
他对她,余下的唯有同情。
与她相比,他现在是多么的幸福,老天把碧儿赐给了他,所有的痛都抵消了。
他的心情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么轻松。
碧儿,我的小闯祸精,再等几天,我就会来到你身边,到时随便你怎么惩罚于我,只要你不与我再分离。君问天在心中暗道,俊容上满溢着无法形容的温柔。
四十,从此萧郎是路人(一)
四十,从此萧郎是路人(一)
碧儿记得读中学时,生理卫生课上讲过,人的心脏和拳头一般大小,这是指一般人,象她就绝对不止。如果脚可以象手那样弯曲成拳,她估计她的心脏应该有那么大。
为什么呢?
因为她很坚强呀!坚强当然就要有一颗强壮的、棒棒的心脏,不然也承受不住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
别人失恋都哭得象个泪人儿似的,有的还想不开,要么自杀,要么就瘦得形削骨立,如非洲难民似的。她可不止是失恋,是被抛弃哎,按照二十一世纪的婚姻法,妻子怀孕期间,丈夫就没有权利提出离婚的。可在这蒙古,不兴这个,君问天打发她就象打发一只跑错地方的羊,一瞪眼,她就跑得远远的了。不珍惜她的男人不值得留恋,朝三暮四的男人很让人讨厌,也许她也没到爱他爱得生死不离的地步。韩江流当初和她分手时,她还从茶馆不顾形象地哭着跑了出来。这次,她可没什么掉泪,至少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掉过泪。
坚强的原因还有一个,她腹中的宝宝最近调皮得很,一直动个不停。她不知别人胎动是什么样,她腹中宝宝动起来,就象帮她在挠痒痒,惹得她咯咯直乐。
三王府作为行宫,大肆修整过,又雅观又舒适,居住条件好的没话讲,府中的厨子手艺也很好,对江南的小吃特别拿手。这种地方是给大汗怀念故居时偶尔回来住住,不然就赐给成婚的王子。当今大汉的几位王子还年少,现在都住在宫内,这行宫也就空着。现在成了她一个人的宅第,横着、躺着随便走,有那么多的护卫和佣仆,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她想装下弃妇的可怜都不太好意思。
其实,她过得如此舒坦,是因为窝阔台的宠溺,这是王府中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窝阔台也没让人刻意隐瞒,大都城现在都知飞天堡堡主的弃妇住在三王府,这可是一个很让人津津乐道的桃色话题。窝阔台高明就在这儿,无需特别昭示,她的所有权不言而喻。
她来投奔窝阔台,就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她才不在意那些人的眼光,能有个舒适而又安全的环境让她好好待产就行了,其他的她慢慢想办法。但对待窝阔台的态度上,她改变了许多,不至于以身相许,至少也应知恩图报。
她对他友善许多,也非常真诚。她是有些欣赏这位蒙古大汗,能在几位优异的王子中脱颖而出,想像他就有多杰出。他非常宽容、豁达,也非常精明,温和的眼眸中隐藏着犀利。但这样的一位君王,在她的面前却非常谦恭,甚至是小心翼翼地在呵护她、宠溺她。她有时会想,如果没有遇到韩江流和君问天,她直接穿越到三王府,她会喜欢窝阔台吗?
嘿嘿,保密!
碧儿在三王府不无聊,她留下了秀珠,那个会造船的君南也赖了下来,贪图起王府的舒适,每天和秀珠打打闹闹的,也不提离开的事。她暗示他过几次,他都装聋作哑的,她后来也就罢了。
她有别的事要忙。
碧儿找了几枝毛笔,拨掉笔端的毛,把笔杆削成铅笔样,差人到外面的书铺买了许多颜料回来,她天天窝在书房中画画。她的计划是先画公寓楼,然后画商场、幼儿园,游乐场、学校,汽车、火车、飞机。。。。她要把她在二十一世生活过的地方、比较新奇的事物都画下来,配上文字,等宝宝出世后,讲给宝宝听。可惜她的画功不是一点差,那有什么,反正没比较,她指鹿为马,也没人知道。
“小姐呢?”书房外响起窝阔台豪迈的脚步声。自她来了三王府后,窝阔台让所有的佣仆称碧儿为舒小姐,不准称夫人,只有秀珠和君南还坚持着。
“我在这里,大汗同志!”碧儿扬声叫道,看看外面天已傍黑,显然窝阔台刚散晚朝,他现在没什么大事,晚上都会来行宫用膳,有时还会住在这边。他一来,这行宫就侍卫成群,围得和铜墙铁壁似的。
“也不点灯,在干吗呢,小丫头?”窝阔台朗声笑着进来,秀珠慌慌地点上灯,“夫人,你的脸又。。。。。。”秀珠捂着嘴,忍笑忍到呛着。
窝阔台看了也直乐,碧儿每次画画都会把颜料碰到脸上,这次连眉毛上都沾了黄黄绿绿的颜料,宠溺地拿起一块布巾,沾了水,细细地替她拭去,一张清秀的小脸才露出本来面目。
“这有什么好笑的,这说明我画得认真,画得入神呀!”碧儿吹着纸上的水渍,杏眼瞪得圆圆的。
“嗯嗯,不笑!”窝阔台爱怜地替她顺好不服贴的卷发,看着纸上花花绿绿的一团,“今天这画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