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去了王府,听到南宫泽吟唱《野有蔓草》,身为女儿身的她立刻感觉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是啊,想爱不敢爱,何尝不是一种折磨,这种折磨下的她怎么能感受不到孤寂,一时间,她的感情宣泄了出来,迫切的需要南宫泽的肩膀给予依靠。虽然相拥在一起,但是始终刻意保持一点点距离的两个人聊起了麦鸿儒的案子。洛秋的一句话却狠狠的戳到了南宫泽的痛处。
面对洛秋的问题,南宫泽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该怎么解释,沉寂半晌,他终于抬头直视洛秋,“我不能骗你,有一部分的确是为了麦穗儿,你是知道的,七年前我在麦府后花园偶遇她,她便在我的心里扎了根,只不过,七年来她杳无音讯,但我也始终牵挂着她,就算是遇到你以后,我也没有忘记她,但是,对她的那份感情和对你的不一样。洛秋,我喜欢你,真心的。我想,即便是麦穗儿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七年前的那份感觉了,你明白吗?”
洛秋哽咽了,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面前这个男人,自己就是麦穗儿,但是,在她事情还没办完,所有的秘密都不能说出来,否则,南宫泽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不会让她再冒险,那她所计划的一切就全部泡汤,所以,她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揭开那层面纱。
“记得你说过我长的很像麦穗儿,我们哪像?”洛秋问。
“眼睛!”南宫泽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含情脉脉的直视着她的眼睛,“虽然很像,但我知道你不是她,撇开性别不说,麦穗儿没有你眼神中的犀利和果敢。”
“这话说的有点武断了!”洛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也说过麦穗儿家里的巨变,遭受那样的灭顶之灾后,只要她还活着,估计眼神里不但有犀利、果敢,恐怕还会多些狠辣!”
“这个我不否认,只是我见她的时候她才十三岁,眼神都是纯纯的,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些,如果她还活着,或许她会变成你说的那个样子。”
“那你还会喜欢上她吗?”洛秋搜寻着他的目光,想要找到答案。
“呵呵……”南宫泽苦笑一声,“如果没有你,也许我会!”
洛秋开心的笑了,不过笑中多了些坏坏的味道,“喂,南宫泽,请你不要一再忽略我的性别好不好?”
“洛秋,你为什么老是刻意的提起你的性别,我说过我不在乎!”
“你真的能做到不在乎?”洛秋追问着。
“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南宫泽举起手要发誓,却被洛秋一把摁下,“南宫泽,不要乱发誓,我不要听。”
“可是,你不相信我啊!”南宫泽急切的拉住洛秋正欲抽回的手,“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
洛秋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南宫泽,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我是女人我会喜欢上你,但我是男人就另当别论了。你对我的感情我很感动,但是,我们真的不可以……”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南宫泽激动的站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只发生在我一个身上,上至圣人,下至黎民百姓,有多少人都是违背阴阳相合的定律相爱着,他们都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为什么你我不能。洛秋,你不用逃避,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感觉得到。”
洛秋被南宫泽突然提高的声调吓了一跳,急忙看了一下四周,按下南宫泽,“你瞎嚷嚷什么?也不怕吵醒了别人!”
南宫泽豁出去了,拉着洛秋的手半威胁半诚恳的说道:“洛秋,你要是老这么逃避这个问题,我这就去大街上喊去……”
“你喊什么?”
“我向世人宣告,我爱洛秋!洛秋,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你就接受我不行吗?”
“南宫泽,你疯了!”洛秋抬手堵住他的嘴,“让你别这么大声,你还喊,唯恐别人不知道是吧,你不顾忌,我还怕呢!”
洛秋的手放在南宫泽的嘴上,南宫泽突然不动了,只是将自己的大手覆在洛秋的细嫩的小手上,深情的看着他,满眼的柔情蜜意,还禁不住伸出了舌尖在洛秋的手心里蹭了起来。
“啊……”洛秋被南宫泽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叫一声,继而满脸通红的想要收回手去,却被南宫泽紧紧的抓住。
洛秋被他逼的不行了,只得一咬牙说道:“你别这样,最多我答应你,办完我要办的事我就给你一个答复,行不行?”
“嗯嗯嗯……”南宫泽兴奋的支吾着,因被洛秋捂着嘴,他除了嗯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你嗯嗯什么?放开我的手你才能说话啊。”
南宫泽这才意识到,连忙拉下洛秋的手,高兴的连眉毛都笑弯了,兴奋的样子像个孩子,“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我要是现在不这样答复你,恐怕你会一直缠着我不放,到时候麻烦的不还不是我自己?”
“嘿嘿……”南宫泽坏笑一声,“对,你若不给我希望,我就像鬼魂一样缠着你,让你此生不得安宁!”
“喂,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恨我,哪有这样对待自己喜欢的人的,都说,爱情是伟大的,可以为心爱的人做任何事,包括放手!”
“别把我想的太好,我只知道爱情是自私的,只要是喜欢,就要想尽千方百计的得到!”
“谬论!”
“不是!”
“就是!”
“不是!”
“你烦不烦?”
“不烦!”
“无可救药!”
“你有药,可以治愈我!”
“我没有!”
“有!”
“在哪?”
“在你身上,在你心里!只要你爱我,我就百病全消!”
“无赖!”
“赖的就是你!”
初夏的风习习吹来,王府偌大的庭院里两个相爱的人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着,就连明月也不忍打搅两人,悄悄的隐身于云层之内……
郊外,破落的庙宇中,熊道宽在黑夜中盘腿独坐。想起洛秋那夜说起的话,他不由的苦笑,“戏码又要重演了!洛秋啊洛秋,你还真是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耀祖,你机关算尽,想没想过这一切也会发生在你身上?洛秋知道你的软肋,这一招要比你当年做下的还要狠!而我熊道宽要亲身参与其中,我本可以不插手,可是,怪只怪你当年翻脸不认人,既然你不讲信用,那就别怪我了!”熊道宽那张刀疤脸在夜色中显的更加的恐怖。
正当他得意大仇将要得报的时候,黑暗中似乎有个声音在问,“当一切尘埃落定,李耀祖和杜义就会说出当年的实情,你是灭洛秋满门的人,你就不怕到时候洛秋反过头来对付你吗?那时,你是乖乖的任人宰割还是奋起一击呢?”
“是谁?是谁?”熊道宽愤怒的站起来,抽出短剑握在手中,凶狠的目光在黑暗中搜寻着。
可惜,破庙里除了四墙透过来的风声就再没有别的声音了。显然,那声音是熊道宽的幻想,也是他心中的惧怕。因为当他越在乎他和洛秋的师徒之情时他就会越怕揭开面纱的那一天,他知道,那一天一旦到来,他和洛秋的师徒情分也会变成一把利剑,将两个人都刺伤。到时候,他该如何做才是对的?是死在洛秋的匕首下还是让洛秋死在自己的短剑下?熊道宽不敢想,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短剑,那短剑之上似乎沾染着殷红,很是刺眼,是洛秋的血?不,他摇摇头,一把将剑扔在地上,后退几步,“不,我把洛秋当做自己的女儿,我不忍心下手,我下不了手!我该怎么办?”熊道宽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啊……”洛秋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浑身无力的靠在床头上吁了口气,“还好,只是梦!”
回想起梦里的情景,洛秋蹙眉摇摇头,“怎么老是做这样的梦?不管梦里的情景多么真实,我和师父都不会兵刃相向,他待我如父如母,我从十三岁就长在他身边,虽然他对我很严苛,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对我如父的爱,我是不可能拿匕首刺向师父的胸口,师父也不会拿短剑刺我的喉咙,这只是一场梦,只是梦……”
噩梦中惊醒就不那么容易再睡着,洛秋索性披上外衣走下床,推开窗户望向天空。月亮不知何时又钻了出来,将温柔的月光洒在洛秋的脸上,身上,就像给他披了一件洁白的衣服,是那么美,那么亮……
不由自主,洛秋的嘴角上扬了,他想起了今夜在王府发生的一切,南宫泽近乎孩子般的笑容一直在他眼前晃悠。
“傻瓜!”洛秋甜甜的低骂一声,“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傻到爱上一个人两次!如果你知道我是麦穗儿会不会高兴的晕过去?还是会?”
洛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敢!你要是对我发脾气我就再也不理你!”
洛秋的恼怒一闪即逝,脸上又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可惜可那迷人的笑容也只存在短短一瞬间就目露凶光,“李耀祖,若不是你,我麦府怎会被血洗?若不是你,我怎会过的如此艰辛?若不是你我怎会与南宫泽相见却不敢相认?七年了?这笔血债你该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