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南紧紧的攥住了拳头，身形有些晃荡，看着百里云不可思议的问道：“无疾，你所言，可是真的？”

百里云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

虞世南又问：“这纸真的是质量上乘，还能比蔡侯纸产量还高？”

百里云再次点头称是：“没错，的确如此，虽然我还没有真的制造出太多的，但是从现在实验阶段的产量来看只多不少，而且等到我把作坊彻底做大后这个产量还会上涨很大的幅度。”

“不出半年，只要开始出售，远了不敢说，至少长安附近的需求是肯定能够满足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说是等到书院正式建成后才会有的惊喜的原因。”

“而且假以时日，两三年内，等我的纸作坊彻底打开各地市场后，不仅仅是贵族子弟，即便是寒门学子也能够用得起纸张，用得起好纸张了。”

百里云微微一笑，将手伸进袖袍之中，暗中取了几张不同质量的纸张拿出来。虽然他已经半公开了他小半仙的能力，但是毕竟仍仅限于一部分高层知道而已。

这里这么多平民在这，百里云凭空取物，那不是成了仙神一流？传将出去，影响不好。要知道，自古以来，皇室最忌讳鬼神，因为这会影响他们的权利。如同汉末的黄巾军领袖天公将军张角一样，以《太平要术》中的仙法迷惑众生，利用当时积怨已久的民怨成功的拉起一只数十万人的反叛队伍。在当时就是很受皇帝反感，不仅仅是反感反叛，还在于利用仙术。

为什么，因为大多数的初代皇帝起家的时候，大多也都使用过仙术，不管真假，但是至少效果是一样的。

比如霸王项羽的重瞳，比如《汉书》言高祖刘邦的母亲曾和神龙嘿.咻然后有了刘邦。比如《隋书》中的杨坚，头上长角，身上有鳞。

比如《梁书》中的萧衍生而有奇异，两胯骈骨，顶上隆起，右手上胎里带来一个武字。再比如《陈书》中的陈霸先身长七尺五寸，日角龙颜，垂手过膝，双手长达膝盖处。甚至现在还没有的《新唐书》中说武德帝李渊长了三个**，也不知是真是假。其他的皇帝，多半也都是有着类似的经历，最多的就是和神龙嘿.咻这种，或许比较大众，但是管用就成。

以上种种，都是所谓的帝王异像，似乎总要有些特别的或畸形或传说仙法才能成为皇帝一样。不过不论是确有其事还是私底下自己谣传，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两个字，造势。

营造一种特殊的感觉，叫这个时代还很愚昧的贫民更愿意接受自己，进而更好地奔向那个金灿灿的皇位。

可是虽然他们都用过，但是，他们却不会允许在自己在位的时候有别的人同样运用这种手段，因为他知道这种手段带来的好处，又怎么可能允许其他人分享甚至占有呢？这正应了那句歇后语，‘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比如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前隋隋炀帝杨广，当他知道有谣言说李氏会夺取隋朝基业的时候，大杀四方，朝野中几乎完全看不见姓李的。李渊要不是恰巧和杨广有亲属关系，更有众多人力保，只怕也早就去跟阎王爷喝茶聊天去了。

所以，百里云谨慎起见，一般在大众面前是不会轻易展现自己过多的类似仙法流的东西的，虽然他不怕，但是总有人惦记着感觉肯定不会太好，何况这个人还是皇帝呢！

百里云将手中的几张纸递给虞世南，然后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我说得多好，但是肯定会有不少人不敢相信。正好，我身上还有几张备用的，您老人家看看，品评一下吧！”

虞世南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另外几张，惊讶的张开了嘴。

百里云捧道：“您老人家是当世知名的大书法家，对于纸张肯定有很深的了解，看过这几张，想必您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

虞世南看了又看，最后不由得惊叹道：“不愧是无疾啊，这些纸张质量各有差异，最好的已经不比当世名家收藏的差了，即便是最差的，也比蔡伦纸要强上很多。若当真是能够量产的话，那可真是天下读书人的福音啊！”

“无疾，你这个惊喜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可真是够大的，打到我完全没有想象到。作为一个喜好书法的人，我很喜欢你这个惊喜。单凭此物，此生我虞世南这条老命任你驱使，绝无怨言，受我一拜！”说罢，就要对百里云躬身行礼。

百里云一惊，赶忙扶起虞世南，连道：“虞老大人谬赞了，无疾何德何能，那能当得起您老人家一拜呢，快快起来，真是折杀我了！”

谁知虞世南却不领情，郑重道：“不要拦我，这是替天下读书之人，尤其是喜好书文图画的读书人拜的。或许在你看来这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等来说，这确是天大的福音。这个惊喜，纵有千两黄金，老夫也不换。无疾，受老夫一拜！”说罢，不顾百里云的阻拦，一躬到底。

百里云无法阻挡，也不能去阻挡，只得任由他拜了下去，生生的受了下来。

心道，这个老犟驴，什么事认准了就不撒手了，真是。不过百里云却也很佩服他，或许，也只有这样的至真至诚，信念坚定的人才能写出那一笔好字吧！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读书人。这句话道出了虞世南的人生态度。再想想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靠着先进技术混福利谋私的俗人罢了，这是境界上的差距啊！

看着一脸认真，就连躬身都那么一丝不苟的虞世南，百里云不由得对这位老先生有些敬仰了！

这叫他想起了师傅，那个虽然玩世不恭，但是却很有傲骨的老人，当初的他也是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言行是不是会被外人接受，被人嘲讽或者是追捧，只是守着自己的底线，淡然笑看。只要是他认为对的，就会义无返顾的去做，不论后果如何，只为心中的念想，或许，这就是一个真正的文人的风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