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南天府尹站了出来,说道:“大王,臣手下的捕头查到,在义恩伯去逝后一个月,都梁侯府的总管赵金龙曾送了白秋石一笔银子。”
南天府尹看着白秋石,说:“白秋石,罪证确凿,你还是招了吧。”
白秋石知道大势已去,宓家掌握的证据太多,他无法辩解。他也累了,做了一辈子的棋子,身不由己,最后还落得个家破人亡。
他闭了闭眼睛,说:“没错,的确是都梁侯指使我下的毒。”
此言一出,满殿尽惊,全都人都吃惊地看着舒永泰。
舒永泰垂着眸,不发一语,仍然安静地站在那里。
白秋石将那日之事道了出来,“都梁侯查到罪臣帮胡妃害过一名宫妃,以此来要挟罪臣。当日,罪臣心中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就去求胡妃。胡妃听后,同意罪臣去毒杀宓中昱。因为,宓中昱是大王子最有力的支持者,一直想让大王子当上王世子,他是胡妃与三王子的眼中钉,眼中刺,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前有都梁侯威逼,后有胡妃的命令,罪臣只能听从。”
真相揭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舒永泰身上。
楚王亦是盯着舒永泰,“都梁侯,白秋石说的,有没有这一回事?”
殿中寂静了好一会儿,只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一片寂静中,所有人都等着舒永泰的反驳,或者**,就如同之前查出通荆之事一样。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舒永泰半合的眸子终于打开了,依然平静无波。他将双手从袖子中取出,拂了拂衣角,对楚王拱了拱手,回道:“义恩伯宓中昱的确是臣所杀。”
舒永泰云淡风轻的话令殿中一片哗然,宓峥更是忍不住要冲过去杀了他替父亲报仇,却被宓月一把拉住了。
楚王想过舒永泰会有万种反驳的可能,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舒永泰会当众承认杀了宓中昱。这个突然而来的结果,令楚王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该死。”舒永泰的声音仍然平静如初。
宓峥被彻底地激怒了,指着舒永泰喝道:“你才该死!你这个通荆的叛贼,卖国贼,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舒永泰将目光淡淡地投了过来,细细地看宓峥几眼,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当年你还小的时候,我曾抱过你。不想一眨眼间,你就长这么高了。”
他的目光平静中透着怜悯,从暴怒的宓峥身上移开了,又落在年幼又茫然的小宓熙身上,最后,看向了宓月。
相较于宓峥的怒火,宓月显得平静多了,那沉稳的样子,即使舒永泰也有些佩服。
舒永泰也看出了宓家作主的人是宓月,叹道:“宓月,你实在不该去查你父亲的死因。”
“好让你逍遥法外吗?”宓月轻笑着问。
舒永泰摇了摇头,又转过头对宓峥说:“你可知道,你刚才所骂的叛贼、卖国贼就是你的父亲。”
“胡说八道!”宓峥岂容他人污蔑生父?当即义正词严说道:“我父亲宓中昱乃楚国一代名将,杀敌无数,是楚国的大英雄,不是你这等小人可以侮辱的!”
舒永泰对楚王说道:“大王,原本宓中昱已死,看在他与臣曾经的交情,臣不忍说出隐情。既然宓家查出了四年前的事,有些事,臣也无法隐瞒了。”
楚王隐隐生起不好的感觉来,本欲止住舒永泰的话,殿后再说。但舒永泰已先一步道来:“宓中昱被荆国所收买,泄漏了楚军机密,使得楚军连败两场战役,损失惨重。臣四年前本想揭露他通荆的事实,但因为私心,怜悯宓夫人怀胎九月,怜悯宓家姐弟尚幼,不忍宓家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这才让白秋石下了毒。”
“一派胡言!”王世子慕容皓华喝道:“舒永泰!义恩伯是何等英雄人物,怎么可能通荆?你这是欺死人无嘴吗?”
舒永泰正言说道:“王世子应该知道,宓中昱身上的箭伤是怎么而来的?他率领楚国最精锐的十万士兵围剿两万荆兵,数量上占优,又以逸待劳,结果你道为何会战败?原因就是宓中昱提前将战术卖给了荆国,又故意把士兵带入荆军的包围圈之中,使得反被荆军围剿了。当年大王看在宓中昱受伤的情份上,没有定他的罪,殊不知,一切都是他的苦肉计。”
殿中又一片哗然,舒永泰所说之事,在四年前的确发生过。也是四年前那一战,楚军损失太多,才令楚国从与荆国不相上下的军事实力,瞬间落下一大截。
宓中昱竟然是卖国贼?
殿中众多官员都忍不住脸色难看起来,宓中昱可是楚国百姓视为英雄的大将军,如果坐实了宓中昱的卖国罪名,整个楚国的军威都将受到质疑。
此时,已有官员低声感叹道:“换了我是都梁侯,也要暗中毒死宓中昱。”
“正是,既全了曾经的交情,又不令楚国蒙丑。”
在众人的低声细语中,宓月走出来,质问舒永泰:“都梁侯,你口口声声说家父通荆卖国,可有证据?”
众人顿时都朝舒永泰望去——是啊,证据呢?红口白牙张嘴就来吗?
“宓大小姐这话问得好。”舒永泰朝着楚王又拱了拱手,说:“臣既有证据也有证人。”
“谁?”楚王问道。
“彰德侯谢准。”
“什么?”楚王大吃一惊。
舒永泰说道:“彰德侯三日之后就会回到王城,到时大王尽可问他。”
先前查到舒永泰通荆之事后,楚王就下召让几位守边的大将军回王城,此时,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慕容皓华质疑道:“都梁侯,如果义恩伯是卖国贼,彰德侯为何还要在义恩伯临终前,给两家订下亲事?”
舒永泰说道:“彰德侯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知道宓中昱卖国之事后,曾十分痛苦矛盾。那会儿,他见宓中昱就要死了,人死如灯灭,一切都过去,感念宓中昱曾经的救命之恩,为了偿还这份情,这才让两家订下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