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月见戚氏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一边给她施针安神,一边安慰她说:“我信你,你放松些,想想还有阿宝。”
在宓月的针灸下,戚氏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但困意也涌了上来,她抓着宓月的衣袖,喃喃道:“是的,为了阿宝,奴家要活着......不行,为了阿宝,奴家不能回去,奴家不能被定罪,奴家若被定罪,阿宝就永远蒙受不白......奴家不要回樟县,奴家宁愿死了也不回樟县受刑......”
慢慢地,戚氏敌不过困意,睡沉了过去。
宓月慢慢解开戚氏的手,将衣袖收了回来。
她站了起来,看着在睡梦仍然不能安稳的戚氏,微微一叹。
戚氏宁愿自尽也不愿回去,除了为了阿宝的名声之外,亦是不想回去受刑。名节有污的女子,所受的刑罚惨无人道,比死还更为可怕。
魏紫悄悄地走了进来,“大小姐,阿宝醒了,正哭闹着要找戚氏。”
宓月说:“让她进来吧,戚氏刚睡着,让阿宝小声点,别吵醒了。”
魏紫忙出去了,把阿宝叮嘱好,这才牵了阿宝进来。
阿宝眼睛红通通的,进来看到戚氏苍白地躺在床上,头上包着白布,隐见血迹,眼泪又嗒嗒地往下掉。好在阿宝虽小,但极懂事,怕吵醒母亲,一直强忍着不哭出来。
看到面前的阿宝,宓月不由地想起曾经的小宓熙,生起不忍来。出了屋子后,对送出来的魏紫说道:“在戚氏旁边收拾一张木榻出来,若是阿宝不肯离开,就让阿宝歇在木榻上,榻上多垫张被子。”
阿宝是个小小孩童,一张木榻足够睡下。能待在母亲的身边,多少能安她的心。刚受到大惊吓的孩子,此时最不能离开亲人。
魏紫应了,说:“奴婢这就去办。”
宓月又说:“这两日你辛苦些,照看着戚氏母女,我让小莲过来给你搭把手,阿熙就移到我屋子旁边来住。”
院子人手太少,细心的丫鬟算来算去,就魏紫了。让魏紫看着,宓月也是担心戚氏又想不开做了傻事。
阿宝惊了神,宓月少不得开了一副药,让阿宝服下。
阴沉的天空,刚到傍晚,天就黑了下来。
乌云密布,只怕又有一场大雨下来。
宓月把八只始蛊培养成了四只第二代蛊,又新配了蛊药。
忙完之后,她沐浴更衣完,天色已大黑了。
正准备让厨房上晚膳时,萧溍终于回来了。
宓月提了数日的心一下子就归位了,不待发头抹干就出去相迎。
萧溍带一身的湿气走进门,便看到屋檐灯笼下伫立望来的女子,他快步走上来,伸手一摸她的头丝,“头发还湿着,莫站在这里吹了风。”
宓月抬头看着萧溍脸上都是雨水,衣服已经湿透了,蹙了蹙眉,吩咐姚黄让人抬热水过来。
萧溍说道:“不必了,等会儿我打点井水洗洗就是了。”
宓月却不同意,摸了下他的手,说:“你瞧瞧你的手都冰了,再用冷水,你要不要你的身子。不仅要泡个热水澡,还得喝上一碗驱寒汤方行。”
“行,都听你的。”只要她执意的事,他向来不会与她争执,都听从她的。
“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宓月拉着萧溍进了门,拿也干布过来,让他低下头,给他抹去脸上的雨水。“是不是出状况了?”
“一切都很顺利,不过在处理后尾的时候,多费了些功夫。”萧溍干脆拿过宓月手上的干布,随意抹了抹脸。
“被发现了?”宓月问道。
“不曾。”萧溍向宓月细说了起来。
原来在雪化之后,雨季之前的这一段时间,虞国的商人商船会达到一段高峰期。这段时间,也是水匪“生意”最好的时段,就这段时间不知抢掠了多少宝物。
因赚得多,皇城几个与虞王素来有往来的皇子便派了使者过来,想从虞王这里要些好处。
萧溍借着这个时机,做了一些线索,把水匪窝被抄的事指向几位皇子,让他们互相猜疑互相防范。
此招,也能让他脱身得更干净。
宓月说道:“我看这天又要下大雨了,楼船必须得赶紧离开虞国。”
“如今正在装船,今晚上应该就能走了。”
宓月笑了起来,“若是这样,我倒盼这几天多下几场雨。”
雨下得多,虞王就不方便与水匪窝那边联系,等雨停了,再去找时,一切痕迹都水过无痕了。
萧溍亦是笑了起来,说:“咱们也得赶紧离开,坐等虞王与几个使者内讧。”
到时他们是封国搜查亦好,封城翻地追查亦好,与他们无关了。
下人抬了热水进来,萧溍去泡个热水澡之后,拿干布抹着湿发,见桌上已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目光四处寻了寻,没有找到那个磨人的小身影,问道:“阿熙呢?怎么不见他来吃饭?”
宓峥带了人在楼船那边帮忙,今晚回不来。而一直跟在宓月身后的小尾巴却不见了,萧溍不由得奇怪起来。
宓月先端了一碗驱寒汤给萧溍,让他先喝下。“他陪着阿宝吃饭。”
阿宝虽然吃了宓月的药,精神好些,但一直处在惶恐之中。宓月见此,便让阿熙多陪陪他的小伙伴。
有个同龄的孩子陪在身边,阿宝多少也会安心一些。
萧溍将驱寒汤一饮而尽,放下药碗,问道:“阿宝是谁?”
宓月坐下来,给萧溍盛了饭,与他用膳间,把戚氏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溍不想他离开的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听完戚氏的事之后,问:“你信戚氏的,还是信官府的?”
宓月喝了一口汤,说道:“要说感情上,我相信戚氏的话,但要说理智上,不管官府那边还是戚氏,都是一面之词。我想去樟县看了下,再查一查当年的事。”
若戚氏的话是真的,官府有屈打成招的嫌疑。但官府查出来的东西太多,看上去证据确凿......
萧溍同意了,说:“正好我们去夏国的路要经过樟县,到时,我与你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