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并不是让池小河最难受的事。最让她觉得难以应对的是孩子们的询问和期盼的目光。特别是看到弘旺失落的小眼神,她心里越发难过。
为什么很多时候夫妻离婚受伤最重的会是孩子。因为对于孩子来说,父母是唯一的,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可对于大人们来说,离婚了还可以再婚,甚至还可以拥有新的小生命。
八爷不来正院,她心里会难受,也会觉得不适应,但这些她都能忍受。唯独看到孩子们想念阿玛的眼神她不能忍受。她要怎么跟孩子们说?说因为是我把你们的阿玛气走了,所以他也不来看你们了?一两日不来她还好扯理由糊弄过去,若是三五日都不来,她要怎么面对孩子们?
这么想着,池小河心里又不禁开始窜火!难道孩子是她一个人的么?就因为和她置气,就对孩子们不闻不问了?哪有人这么做阿玛的!
“福晋,您睡不着么?”床帐外夏莲问了一句。
池小河心里叹气,索性坐了起来,“睡不着,给我倒杯热水吧。”
夏莲给她掀了床帐,边递茶杯边道:“福晋,贝勒爷今儿也是气头上的话。您别忘心里去。明日您服个软,给贝勒爷个台阶下,这事就过去了。”
池小河下意识的就想说,凭什么是我服软!凭什么我给他台阶下!但转念一想,她个做奴才的,可不是得由她哄着主子么!
看,在春桃和夏莲她们的意识里也都是这样。只要两人发生矛盾,都是劝她先低头。果然只有她昏了头,还想着什么平等!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却得固守贞洁的时空里,怎么可能有平等!
她这话若是说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旁人只会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她恃宠而骄,不会有任何人认为八爷有错!
这种认知实在是令人心酸又苦涩的。可即便她如今想清楚了这些,依旧不能安抚她因八爷那句话受的伤。
知道归知道,可受伤也是真受伤。
见池小河闷头喝水不吱声,夏莲又劝了一句,“福晋,奴婢说句逾越的话,贝勒爷对您是真的很宠了。您看看别家府上,有哪家嫡福晋能有您这么受宠的?贝勒爷毕竟是个大男人,被您今日那么一句又一句的呛着,哪里能不生气呢?可即便是如此,贝勒爷也不过是说了您一句而已,都没真的发火。结果您不仅午膳没问贝勒爷,晚膳也没问。贝勒爷心里能好受么!”
“感情都是我的错了?”池小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夏莲忙道:“奴婢知道您是心疼弘旺阿哥,可贝勒爷也是想弘旺阿哥成材。您跟贝勒爷都是对弘旺阿哥好,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您不是常说么,贝勒爷整日在外面已经够辛苦了,咱们尽量做到让贝勒爷回府后能舒舒服服的。所以您就体谅体谅贝勒爷,先服个软也没什么。”
这话说得可真漂亮,而且还合情合理,竟是让池小河都无从辩驳。
“夏莲啊,我突然发现你挺适合当居委会大妈的。”池小河突然冒了一句。
“什么是居委会大妈?”夏莲一脸茫然。
池小河笑了笑,道:“没什么。就觉得你挺会劝的。比肖嬷嬷还厉害!”
晚上肖嬷嬷回来听了此事也劝过她。但肖嬷嬷说得更多的则是什么贝勒爷若是生气去睡了别的女人怎么办?如今她不能侍寝,可不能让别人趁此机会钻了空子什么的。虽说这些话也不无道理。但她听在耳朵里除了更加烦闷和不想理八爷外,没有半分安抚的作用。倒是夏莲这会说的让她心软了些。
有说在气头上说的话当不得真;也有说气头上的话才是真心话。有说男人就该哄着女人,让着女人;也有说男女之间应该互相体谅,谁哄谁都不重要。
要不怎么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真不是旁人几句话就能分出个是非黑白。作为夫妻,特别是有孩子的夫妻,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已经不是单纯的男女之情,更有不可分割的亲情。所以才有那么多吵吵闹闹却依旧白头偕老的夫妻们。
“福晋既是觉得奴婢会劝,那就是觉得奴婢说的有道理了。”夏莲笑道:“那福晋就听奴婢一次劝,明儿贝勒爷休沐,您就主动服个软。若是您一个人觉着面子薄,可以带上弘旺阿哥啊!就说弘旺阿哥想让贝勒爷看他写的字了。”
“说,你是不是琢磨一下午了?”池小河哭笑不得。她都忍不住要给夏莲点赞了!这丫头可厉害,连幌子都给她找好了!
“嘿嘿,奴婢瞎琢磨来着。”夏莲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这不是看福晋一直心神不宁的么!”
“嗯,让你这么一说吧,”池小河顿了一下,见夏莲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由笑了笑,道:“还真把我说困了!我现在要睡觉了。”说完她也不看夏莲一脸懵住的样子,钻进被窝就合上了眼睛。
逗弄了一把夏莲的池小河这会心情不错,还真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倒是苦了操碎了心的夏莲,愣是愁得一夜都没合眼!
第二日一大早,等池小河睡醒睁开眼,就见夏莲吊着两个大眼袋,神情憔悴的在床边伺候。
“看你这困得,快回屋去睡吧!”池小河心里不落忍。她没想到自己一夜无梦,倒是把这丫头给急坏了。
“一会儿等春桃姐姐来了,奴婢就走。”夏莲道。昨儿晚上她值夜,今儿早上她是可以回去补会觉的,但得等春桃来接班。
“什么时辰了?春桃还没起?”池小河看了一眼窗外,亮堂的很,按理来说时辰不早了。
“春桃姐姐送弘旺阿哥去前院了,一会儿就回。”夏莲回道:“贝勒爷一早派人来说让弘旺阿哥去前院,说是要出门。春桃姐姐不放心,跟着张夫人一块儿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