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说完看向杨东,他这个办法,明显没有五成把握,他想听听杨东怎样说。
杨东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这个办法最多成功一半。”
“一半?”张良凝眉,没有任何对杨东否定自己策略的不满,他也知道自己的办法不好,如果杨东有更好的办法,那才是他所愿看到的。
杨东颔首道:“也许子房先生和大家对朝堂的形势并不太清楚,如今的大秦朝堂,三方势力鼎力,表面一片宁静,其实已经水火不容。
尤其是皇帝病重,这种暗中的争斗更加激烈。
这三方势力,赵高的罗网,动机不明,但绝不会完全忠于帝国,他们现在全力做的,是扶保十八世子胡亥登位,扶苏自然就成了赵高的眼中钉。
我们一旦刺杀扶苏,赵高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救援?最多派几个不入流的刺客来应付一下罢了。
阴阳家现在注意力全部都在长生不老丹上,他们还有更大的图谋,也在进行当中,扶苏虽然不是他们眼中钉,但是他们也不会为扶苏出动主要力量。
何况他们知道我们刺杀扶苏是为了围魏救赵,更不会在意。
也就是说,刺杀扶苏,阴阳家和罗网主力都不会动,最多调动完全忠于帝国的影密卫,也就是章邯。
如此一来,噬牙狱防御大幅削弱,救出盗跖和庖丁的压力大减,可是蜃楼的防御却没丝毫损伤,反而是让他们提高了警惕。
故这个策略,最多成功一半。”
“如果李斯也在扶苏身边,赵高的罗网依然不会动吗?”张良问道。
杨东笑了一下:“不会的,赵高不会在乎李斯。”
张良是知道朝堂之争的,但是却并不太清楚赵高与李斯的关系,这两人名义上是上下级,赵高对李斯十分恭敬,这让外界很难洞察到他们的关系。
到现在,阴阳家和章邯一系,不一样认为李斯与赵高是穿一条裤子的。
只有杨东能从这两个人后面要发生的事猜测,赵高的罗网,早已独立于李斯,面上的恭敬,不过是形式罢了……赵高还对杨东很恭敬呢。
所有人看向杨东,张良的计划成功概率低,众人只能指望杨东了。
杨东沉静地道:“我的想法依然是围魏救赵,但是我要在子房先生计策的基础上,再给秦国增加一个危机,一个能将影密卫,罗网,阴阳家全部调动的危机,并且他们绝对不敢拒绝。”
“什么危机?”大铁锤立即问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东身上。
杨东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看来这次,桑海要血流成河了。
回到郡府,杨东将与墨家商定的计划告诉了千晓婷。
“这一次,我不但要救人,而且要在蜃楼上拿到长生不老丹,十天,这不只是盖聂卫庄的期限,也是我们的最后期限。”杨东对千晓婷道。
千晓婷体内的御鬼丹真人丹和聚仙丹,正在冲开桑芥子的封印,情况比杨东预想的还要糟糕,大概也就是十天,她体内的能量就要爆发了。
如果不能拿到长生不老丹,千晓婷死路一条。
所以,就算不救盖聂卫庄,杨东也一定会上蜃楼。
拿不到晓梦手上的宝物,要东皇太一允许参与长生不老丹炼制,已经不可能,杨东只能靠自己了。
“杨东,谢谢你,一直在意着我,但我有一个请求,你一定答应我好吗?”千晓婷恳求地对杨东道。
“说吧。”杨东道。
“不要真的伤害公子。”
杨东看着千晓婷的脸颊,忽然笑了:“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位大秦皇子了?咱们晓婷穿越两千年,要当皇子妃了?恩,不对……如果扶苏当上皇帝,你岂不是皇后了?”
“你乱说什么啊。”千晓婷面红耳赤,低声道:“扶苏公子对我们都很好啊,也有情义,你忍心真把他刺杀了么?”
“傻丫头,你放心吧。”杨东拍拍千晓婷脑袋:“这次刺杀,只是为了调虎离山,我们要是真把扶苏杀了,饵都没了,又怎么调虎。
我们的计划是抓住扶苏公子,有公子在手,不由得章邯不动影密卫力量,事后我会让墨家人放了公子的。
毕竟公子在民间名声不差,墨家人会同意的。”
“那就好。”千晓婷拍拍胸脯。
“不过现在秦始皇身体越来越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驾崩,你知道那时会发生什么,那时候才是你要在意的时刻。”杨东提醒了一句。
千晓婷点点头,她当然知道,秦始皇一死,赵高假传圣旨,赐死扶苏,扶苏还真就自杀了,千晓婷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
桑海北边,一块块农田整齐排列,男女老少的农民在田间忙碌着,公子扶苏,丞相李斯和杨东带着随从走在田埂上,大批护卫在周围禁戒。
“公子,现在桑海叛逆盘踞,道路不安全,我们走得太远了,回去吧。”李斯焦虑地对扶苏道,扶苏说要看看民生情况,视察了城区也就罢了,还跑到了远郊,李斯实在很担心。
扶苏又何尝不知道现在桑海不太平,可是看着一个个衣不蔽体,面黄枯瘦的农民,在田间劳作,明显营养不良的脸上不断溢出汗水,他就是挪不开步。
“当年列国争霸,年年战争,每个国家都征召壮丁,收取重税用于作战和战争补给,现在我们大秦统一了,战争只发生在边境,也不再需要供养各国庞大奢侈的王室,丞相,你说,为什么我们的百姓却生活得更苦了?”扶苏对李斯道。
李斯向扶苏行了一礼:“公子不必过于忧心,这些百姓生活穷苦,都是他们不够勤勉,我大秦有的是富农,不靠祖上余荫,也能过得充实,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只是桑海的富户就有很多。
不勤勉的农民,穷苦难道不是他们自找的吗?这种自己不争气的人,不值得同情。”
“是吗?可是我看他们很勤勉啊。”扶苏道。
一名大约只有一米五几,瘦骨璘躯的农民,背着好像一座山一样的稻穗从前方走过,腰背深深地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