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你送我回原来的世界吧。”少司命对杨东说道。

杨东看着少司命，隐约猜出来少司命要做什么。

“对不起，杨东，我……我无法放弃妈妈。”眼泪从少司命眼角滑落。

叶海天蓝卷轴记载，以“叶海天蓝”复活的人，无法再施展叶海天蓝救他人，如果强行施救，寿命不会超过十年，换句话说，如果少司命救了她妈妈，那么她和她妈妈，还有杨东，都只能剩下十年寿命。

泪水，像雨滴一样，一滴一滴打在地上，杨东看着远方的夕阳，沉默了很久。

“我料到这个结果了。”

很久之后，杨东开口。

“就十年吧。”杨东轻出一口气，他已经料到这个结果，现在也无话可说，因为少司命的选择，他觉得合情合理，换了自己，难道不救自己的妈妈吗？

“对不起……对不起，杨东……”

泪水花了少司命秀美的面容，但是除了“对不起”，少司命此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知道，杨东救她，没有救她妈妈，只是因为杨东放不下她。

但是自己能那么自私，和杨东好好活着，却心安理得地让妈妈长眠地下吗？

少司命没有别的选择，上天再一次残忍地只给了她一条路。

就好像当初在苍龙幻境，她真的好想活下去，和杨东一起好好活下去，用“叶海天蓝”救活妈妈，那样，人生会变得多完美？

可惜老天爷似乎从来没给过她好运。

很小的时候，失去母亲，少司命没有选择，只能接受封识结印，进入阴阳家，十年没有说一个字。

她的童年，安静得可怕。

数年之后，哥哥小灵来阴阳家找她，少司命在月神等人逼迫下，再次到了绝路，用“万叶飞花”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又过五年，本以为拿到叶海天蓝，就能复活母亲，有杨东相伴，自己终于不用再受苦。

其实少司命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她也渴望有恬静幸福的生活。

可是老天还是那么残忍，当东皇太一逼着杨东去拿叶海天蓝时，少司命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因为就算活着，没有了杨东，幸福不会再降临在自己身上。

自己没有看错，杨东是愿意给自己带来幸福的人，所以他选择了自己，没有选择去救自己的妈妈。

可是，现在的自己，却没有享受这种幸福的权力。

“少少。”杨东轻轻拭干少司命眼角的泪水：“别伤心，十年够了，有你，有冬竹嫣然她们，十年，上天已经厚待我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都没有更多选择，少少，既然你决定了，就去做吧，没有人会怪你，因为你做的本来就是对的。”

杨东回到秦时明月世界，将少司命母亲的棺椁带到了这个世界，然后找了个灵气浓郁草木茂盛的山谷，让修习了“叶海天蓝”的少司命去救治母亲。

一座院子，是一名猎人借给杨东等人住的地方，王巧儿从房间出来，看到杨东一个人站在院门口，望着远处山谷的方向发呆。

“后悔了吗？”王巧儿在后面道。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冬竹她们交代。”杨东静声道，此时的他，思绪一团乱麻。

王巧儿走上前，和杨东并肩而立，这里的空气格外让人清爽，微风吹过，整个人心旷神怡。

“她们都很聪明，我相信当初你在用叶海天蓝救少司命时，她们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十年，她们是有准备的。”

“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对不起她们。”杨东道。

“你既对不起她们，也对不起你自己，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之所以不爱用叶海天蓝一类的法术，就是因为这里的人寿命太长，最短寿的也至少十万年以上寿命。

叶海天蓝，让两个人同生共死，可能差的就是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年寿命。

更别说这个世界危险无比，随时有遭受意外的可能，那两个人一条命更不划算。

以你的体质，在这个世界不说永生，活个几千万年应该是没问题的，现在却只剩下十年，你自己真的不后悔吗？”

王巧儿认真地看着杨东面容，好像要从他表情中判断他是否说谎。

“如果我这次不救少司命，不让她救她母亲，那这样的我，就算永生又有什么意义？”杨东道。

“那就对了啊。”王巧儿再次笑了起来：“这样的永生对你没意义，同样，这样的你，对尹冬竹唐嫣然师妃暄绾绾她们，又有什么意义？”

“感谢你的劝解，但你并没有安慰到我。”杨东笑了一下，笑得有些惨淡。

“不用谢我，因为不是我要安慰你，这些话是冬竹姐姐让我告诉你的。”

杨东转过头看着王巧儿，有些发怔，“冬竹……”身体似乎慢慢变得有些无力，杨东蹲在地上，双手捂住面庞。

王巧儿低头看向杨东，突然怔了一下，面前这个男人，竟然哭了。这是王巧儿第一次看到杨东哭，王巧儿甚至从来没想到过杨东这种人会哭。

可是现在，虽然没有声音，但是王巧儿却能亲身感受到杨东此时心中那股彻骨的悲伤，身体的颤抖，化作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王巧儿想蹲下去抱住杨东，没有别的感情掺杂，只是想给这个看起来已经无比脆弱的男人一点安慰。但是王巧儿却没有动作，她知道，杨东的心已经走到了绝路，没有任何人能拯救。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王巧儿念了一句身为灵族的终极理念：“杨东这个人，一直不想对不起任何人，尤其是真心对他的人，无论是尹冬竹唐嫣然师妃暄绾绾苏氏姐妹等女人，也包括千晓婷张佳庞羽木头郁可莹等朋友，杨东都希望全心全意回报他们。

少司命也一样。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最终让他走到了绝路，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磨难，杨东从未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杨东也会坚强地全力去抓住。

可当回报少司命的恩情，和对尹冬竹唐嫣然师妃暄绾绾苏氏姐妹等女的责任冲突时，这个男人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王巧儿开始明白，一个人走到绝路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心走到绝路。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说得简单，但人类的世界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王巧儿慢慢开始，懂得了人类与灵族的区别。

整个院子，安静得无声，阳光洒在王巧儿和杨东身上，却一片冰凉。

“老王，老王在家吗？快给我出个主意，我真走投无路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院落外传来，院子有神识隔绝阵法，杨东和王巧儿看不见外面的人，但是听声音杨东却感觉有些熟悉，抬起头看向院门口，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

“东皇太一……”

杨东看到这个青衣人惊呆了，这……不就是东皇太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