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瑞目光通红,忍着极大的打击,拍着胸脯,想死的心都有,一字一句的沉痛开口:“想我——端木瑞——忠君爱国——忠君爱国啊!”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造了什么孽!老了老了,不仁不义不忠不慈!好!好!一个个都好样的!看现在的局面——这件事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啊!
他们一个一个是不是觉得自家特别对!特别能把握时机!整个雁国都能随随便便掌控在她们女儿、妹妹的手中,任她们为所欲为,觉得特别了不起!特别有本事!
“咳咳!咳咳咳——”
端木德辉立即要上前:“爹,你不要着……”急……
“滚!”端木瑞踉跄的站起来,要去取百宝阁上的剑!他要替忠臣良将、替死在战场上的人杀了这个祸国殃民的不孝女!
赵氏见他走去的方向,脸上淡定的深色顿时烟消云散,顿时冲过去:“公爷,公爷,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下剑。”
端木瑞握着手里的剑不让人抢了去:“我端木瑞,深受皇恩看重,到头来我的女儿——”
“那你也不能以死谢罪!你也是无辜的啊!快放下来!快放下来啊老爷!”
端木瑞冷哼一声,如今这些人,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权利地步,心里说不定还要骂别人几句不懂审时度势!此等没有气节之辈,竟然是他的发妻他的子女,是他倾力栽培,一心护着的嫡亲孩子!嫡亲孩子啊!
结果……到头来,最让他失望的竟然是他们——是他们——
端木瑞眼睛通红,睁开妻子的手:“我——这就去杀了那个不孝女!”
赵氏闻言,更是疯了一样冲上去:“你干什么!你这是要干什么!仅凭别人几句话就定小仙的罪!现在城中多少人等着看我们一府的笑话,现在小仙在宫中又会是怎样害怕!你还要这个时候去添乱!去成全你忠君爱国的良辰行为吗!”
端木瑞闻言更怒:“你什么意思!你还觉得你女儿做的特别对!谁也问不得!指责不得了是不是!我成全名声?端木徳淑做的哪一件是让你我觉得脸上有光了!”
赵氏无话可说,是,是,小仙跟镇西王……是小仙不对,是小仙有错在先,时候还一错再错拉了徐知乎与她同流合污,更是罪加一等!
可!可:“老爷,她再不对也是您的女儿啊,老爷……”赵氏说着哭泣的跪了下去:“老爷,她也是您看着长大,护在手里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孩子啊……”
“这是她犯下如此过错,还让你一再袒护的理由吗!你竟然说出如此自私自利的话来……”
“是!我是自私自利!”赵氏擦擦泪,直接冲过去抱住端木瑞:“你今天休想踏出府门一步!你要应跟我讲道理,我当初就不指望女儿高嫁,本想她安逸高兴,知道那宗之毅竟然一飞冲天,连和离都做不到,怪之怪他宗之毅倒霉!活该——”
“你——你——”端木瑞要被这个婆娘气死了,拿着不是当理说:“放开我!你放开我!”
两位年已五十的老者,不顾身份、教养,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端木德辉站在座位旁,他在母亲冲上去时就起身了,神色如今已经默默平静下来,开口道:“娘,您放开爹,看看他是能进皇宫大内,还能是面见皇后娘娘,爹,抛开皇亲国戚的身份,大仁大义的您以为凭什么能见到德高望重的皇后娘娘,娘!放开他!当爹拿着剑时,以臣子身份质问,便也休想再以国丈的身份,随意出入皇宫之内!”
赵氏恍然,也对。
端木瑞看着小儿子,好像也不认识这个他宠爱有佳的小儿子了,好!好!都长大了!长大了!
他是进不去,他算什么,他现在还不如小儿子的你官阶高,如今又不能在朝里帮他什么,现在恐怕还是他们眼中,见不得仙儿好的父亲。
好——非常好——
一刻钟后,端木瑞退了慕公国府的锦衣华服,穿着下人的粗布衣,从后门出去,去了早年分出府的庶子那里。
他惹不起,他懦夫,他也未必能对女儿下手,他不忠不义他枉顾皇上厚爱,总之他没脸住在皇上亲封的府中,谁有脸谁住着吧!
赵氏吩咐人去端木徳重那里说一声,这段时间,麻烦他照顾老爷了。
德重那孩子本分老实,虽然不是她出,但很是得她看重,所以她反而不担心自家老头子的起居住行,当初老爷子没少嫌弃他愚笨,如今这时候恐怕也尤其觉得这位老实稳重的贴心了。
赵氏拍拍身上的褶皱,早已回复如常,哭闹本来也是演给老爷子看的,她现在是担心女儿的安危,端木瑞尚且如此,想手刃她女儿的‘忠臣良将’恐怕更不好:“你抽个时间问问相爷……”
赵氏说着又有些担心二子让人看到,到时候若是皇上等人占了先机,雷冥九这是在干什么!联合皇上要逼死她女儿吗!
想到雷冥九,赵氏突然想到一件事,小仙是不是说过她和镇西王,那让女儿权镇西王倒戈行不行?
赵氏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让儿子去宫里劝……但想到此事说出来,到时候惹恼了丞相,岂不是胜负还没有分出来,自家女儿就先得罪了……
赵氏慌乱了想了一圈,发生大局势下,她竟然没有任何作用!
她就说不要乱来!不要投机取巧!不要有侥幸心理!没事吃些亏!不要试试较劲,日子总是会越过越顺心的!她就是不听!就是不听!看看如今闹成这个样子!谁能帮的了她!混账东西!
……
夜幕降临,正是一天中气温最合适的时候,本该是三五人携友相邀,或者田间地头休息侃天的时候,如今盛都繁华的大街小巷中,连虫鸣声也听不到,坐拥近乎百万人口的都城,如今仿佛一座死城。
当夏日的最后一点亮光退去时已经接近深夜,接道的房屋柳舍内本就没有一丝光亮,如今更加死寂。
此刻,皇城百里外最近的峡关要地内,宗之毅已经蓄势待发,他知道镇西王不可能全心全力助他。
但同时,他们的练手又最牢固,雷冥九不会被徐知乎哪里攻心叛变,因为雷冥九知道徐知乎不会在自己死后,放过雷冥九!
但同时,也别指望雷冥九反手除掉徐知乎!那些花言巧语的事后许诺更不用说,雷冥九不会让他有机会掌控整个朝堂,给他除掉皇后和雷冥九的机会!
雷冥九要的不过是两方武力威胁后妩墨的自由,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拼尽全力兵力让徐知乎见证他手里握着的兵力,所以为什么不能拼死一试!说不定就把那逆臣贼子杀了!
……
半夜,安静的皇城之边火光大盛,喊杀震天!持续了很长时间后又偃旗息鼓,只留一片血迹斑驳的苍茫厚重!
……
端木徳淑昨晚睡的很好,气色也不错,早起又添了一碗燕窝。
早膳的桌面依旧不管皇后娘娘用于不用,都上百余道菜色,不见一丝偷工减料,摆盘上不见一丝慌乱,仿若外面的风风雨雨即便落定后,也笃信,这是他们该坚守的责任。
端木徳淑最是欣赏品易这一点,御己严、御下更严!
反观戏珠,恨不得替徐知乎上战场,在她们心里,徐知乎纵然不怎么样,但皇上无疑更是自己的威胁。
其实,什么威胁不威胁的,他就是真打回来了又如何,该吃吃,该喝喝,不要太早的杞人忧天,有什么意思。
何况能把自己怎么样!折辱与她?还是把曾经的不甘发泄在自己身上,或者干脆坐实了自己水性杨花,以充娼妓的折辱?多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