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下崔光远,秦晋知道自己今夜将无法成眠,与其等着天子召见,不如现在就进宫去见一见天子,看看李亨对今夜失火究竟报的什么态度。
打走郭子仪和崔光远,秦晋又带着随从出了中军,赶往太极宫。正巧,前来宣敕的宦官与其迎面撞上。
“前面可是秦大夫?”
那马上的宦官与秦晋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现在迎面撞在一起,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秦某!”
“哎呀!正好在此处遇见了,有敕命,请大夫即刻随奴婢进宫面圣吧!”
秦晋欣然点头,又问道:
“不知天子召见,可是因为今夜失火?”
失火这么大的事,天子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秦晋以为大致不出自己的预料之中,天子召见一定与失火有关。果然,那宦官点了点头,语气有些着急。
“大夫快去看看吧,陛下很少这么生气的,今日都摔了东西……”
对于一向好脾气的李亨而言,能到摔东西的地步,的确应该是怒气难以泄。但仅仅是着个火而已,至于如此吗?
在那宦官的再三催促下,秦晋策马入宫,见到李亨时,他才觉殿内的空气竟好似已经凝固了一般。
“臣御史大夫秦晋拜见皇帝陛下无恙!”
“是秦卿啊?不必多礼,快起来入座!”
李亨的声音有气无力,似乎浑身的精气神都已经被抽干了,秦晋颇觉意外的起身入座。
“永安坊失火的事,大夫也听说了吧,人为,还是大意失火?”
对于失火的处置,都离不开对朝散大夫王冕的处置,如果查实乃王冕一家的原因,恐怕此人也免不了丢官去职的命运。
“事实大致已经查明,实在是因为伙夫大意所致,臣建议此时宜低调处置,否则当此人心未定之时,恐会激起风波!”
“何种风波?”
李亨不置可否,只追问了一句。
“一则,相关责任官吏的追究,二则,百姓会否对失火一事以讹传讹,致使人心惶惶。”
这两桩都是头等大事,官员的情绪安定与否直接决定市政效率,而百姓人心不安,只能是长安的局面再次趋于紧张。自从长安解围以后,民营已经解散,百姓们各规格家,许多人已经在官府的组织下,出城开荒种田,以应对今岁有可能到来的粮荒。
长安一战,使得京畿上百万百姓流离失所,大片的土地变成了无主的荒田,如果不能敢在节气之前把地都种下,那今年关中粮食的产出将大大下降。
所以,人心安稳与否,也决定了百姓们会不会死心塌地的拥护朝廷。
李亨沉吟着,心中似乎有什么事在犹豫不决。
秦晋明明看得出他心事重重,但又不好问出口,只静静的等着他天人交战,看看究竟会出个什么结果。
好半晌的功夫,李亨才尝出了一口气。
“秦卿说的是,王冕家中失火本就事件意外和小事,根本就不必大张旗鼓的做文章,是宰相们多心了!”
秦晋暗想,看来宰相们还是先自己一步来过,其实他并不知道,失火之时,李亨与几位宰相正在商议另一桩大事。
“陛下明鉴!”
顿了一顿,秦晋又继续说道:
“磨延啜罗一事已经有了眉目,其叔父药葛毗伽表示,愿亲自像天可汗请罪,只请求天可汗赦免了磨延啜罗的罪过!”
这个消息令李亨精神一震,仿佛瞬息之间就走出刚刚的萎靡状况。
“当真?”
“千真万确,药葛毗伽亲自与臣说过此事,陛下以为当如何处置!”
李亨想了想。
“这么处置的确是最万全的法子,那个磨延啜罗,杀一杀他的威风也就别关在京兆府大狱了,放出来吧!”
秦晋却又表示不同意立即释放磨延啜罗,李亨觉得奇怪,便问道:
“既然药葛毗伽已经示弱服软,咱们又岂能真的追究磨延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