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庄决定亲自出马,很快就从那些人所在里坊的家中搜掘出了命令民间禁止拥有的弓弩,十余具。
实打实的物证被运送到了京兆府,严庄指着这些强弩冷笑道:
“程少尹,你说说,他们是不是非要吃罚酒啊?”
程镐心惊肉跳,不明白那些人是否当真有谋逆之心!
不等程镐答话,严庄又道:
“继续去查,所有与这一家人有关系的人,哪怕只说过一句话的人,全都抓了,一个都不放过!”
闻言,程镐心头更是突突乱跳,他觉得严庄有些小题大做,动静搞的这么大,万一,万一引发百姓的不满,而招致非议与攻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见程镐楞在当场,严庄皱了皱眉头。
“还愣着作甚?漏了一个,你这京兆尹也别做了,回家抱孩子去吧!”
这话说的刻薄,但也让程镐猛的惊醒,暗暗警告自己,只要按照司直的话去做就好了,毕竟这位资历并不算深厚的司直才是丞相的心腹啊。
若论与秦丞相的亲疏,严庄有着第五琦与韦见素都不具备的优势啊。
如今有这棵大树在侧,如果不抓住机会,抱住了,将来岂非要连肠子都悔清了?
一念及此,程镐放弃了所有的顾虑,一面命人去苦力营继续核查,而他本人则在亡者所住的里坊去走访查问。
实际上,所谓走访查问很简单,只要是与这一家人有关系的,便统统传唤至京兆府。所谓传唤,只是不加镣铐戒具而已,一样要被关进京兆府大狱。
毕竟从里坊内搜出了禁止民间拥有的强弩,这在当时是十分严重的问题,就算连坐,也不会有人能够说出什么不妥之处。
接下来就是清理每一个人的身份与北京,经过仔细的筛查,程镐忽然觉得,其中有许多问题令人不解。
比如亡者的许多邻居,虽然是于京兆府在籍的,但是再深查其族人子弟,则所得寥寥,抑或是说这些被传唤至京兆府的很多人根本就是孤家寡人。
这种情况就很令人怀疑了,因为当时的惯例是宗族聚居,单门独户的情况也有,但绝对是不多见的。而一个里坊内的住户,居然有将近半数是这种情况,就算他再后知后觉,越能从中察觉出一丝蹊跷。
程镐的心脏开始扑通通猛跳,他意识到假如这其中有问题,便一定是惊天的大问题!
当调查的案卷放在严庄的案头时,严庄的神情也一如程镐一般,继而一拍大腿。
“想不到居然有意外收获,速去请第五相公!”
“不,我亲自去见他……”
第五琦全权负责调查城中谋逆不法的隐秘事件,严庄知道他一定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况,便打算与之交流一下今日的发现。
“竟有此事?司直勿怪某直率,敢问此案真假,究竟有几分?”
第五琦可不是程镐这种庸碌之人,一眼就看出了严庄的初衷是要为某个人脱罪,所以因此而衍生出来的各种惊人发现,也就不得不产生疑问。
严庄有些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强弩或可有反复,但那些各户之间的蹊跷之处,严某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问题!”
闻言,第五琦也禁不住点了点头,继而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此事确有蹊跷,我有预感,咱们这次要将暗藏于角落阴沟中的不法势力,连根铲除一整片!”
与第五琦交流了一番之后,两人联合办案,立即对那些背景调查存疑的人进行了严酷的拷掠,尚未过夜便有了惊人的发现。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视死如归,总有贪生怕死抑或是忍受不了折磨的人。
持续了近半个月,一直没有多大进展的行刺谋逆案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第五琦与严庄连夜去丞相府见秦晋,但秦晋却意外的不在丞相府。两人又立即赶往胜业坊,到他家中去寻。
秦晋难得的享受一夜家庭温馨,却又被这两位给破坏了。
在虫娘的声声抱怨中,秦晋与两人离开了胜业坊,返回丞相府。
经过一番简单的梳理,大致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显而易见的线条,将波斯寺颜真卿被挟持,第五琦遇刺,胜业坊遭袭等一系列事件居然与一桩毫不起眼的人命案关联在了一起。
就连秦晋本人都觉得,此事也太过巧合。
但稍一深入探究,秦晋也意识到了其问题的所在之处。
“看来这秦执珪杀人案,也是他们针对我的一次阴谋啊!”
现在,第五琦也大致知道了秦执珪的身份来历,一旦秦晋徇私为秦执珪脱罪,这些人在朝野的同党必然群起而非议攻讦,届时,此案对秦晋和神武军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将会传之于众。
但是秦晋继而又是一阵冷笑。
“这些人也太过天真了,用这种伎俩,难道就能使秦某的名声毁于一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