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三年的九月底,十月初,充满了腥风血雨。
一夜之间,在大兴城中有着极大权势的卫家、元家、宇文家被满门抄斩。如此大的事件,不仅引起了朝中的震动,更是让大兴城中的百姓议论纷纷。
响午时分,香格里拉的大厅,一个中年汉子正在用膳,此人长着一张长脸,下颚几缕长须,倒有几分书生气。此时,他正不紧不慢的用膳,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听着旁人说话。
“呀,你是没有见到,一共五六百号人,就这么排成一排,像个鸭子一样伸出脖子,就等着那些侩子手砍头,那场景,别提多壮观了。”一个精壮的汉子说道。
旁边一人听着,心中一惊,道:“这么多人,要杀到什么时候?”
精壮汉子嘿嘿一笑,道:“哎,你可别说,足足二十个侩子手,忙活了两个多时辰,累得满头大汗,这才将那些个反贼全部杀了!地上的血可成了小河!”
旁边那人一伸舌头,道:“乖乖!”心中震惊了半响,这人又道:“殿下可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嘘!”精壮汉子很是警惕,他左右看了一眼,道:“听说也有例外,那独孤家听说也参与了政变,可也一个没被处死。”
“哦,这是怎么回事?”那人很是八卦。
“嘿嘿,独孤家毕竟是外戚,殿下怎么下得去手呢?”精壮汉子说着。
就在这时,朱雀大街上,在数十名禁军侍卫的护送下,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运送了皇宫。中年汉子看着朱雀大街,嘴巴动了动,他取出一吊钱,道:“小二,结账!”
中年汉子结了帐,回到家中,写了一封信,将信绑在了信鸽腿上,一伸手,信鸽朝着天空飞去。
皇宫内,崔毗伽正在禀告着盘点的结果,杨侑正在仔细的听着。不得不说崔毗伽的办事效率不错,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将这笔账给算清楚了,这一次杨侑收获了将近一百万石粮食,良田三十万顷,中田足有五十多万顷,铜钱则有无数。
这让杨侑不得不感慨这些贵族手中有着极大的资源,宇文家、元家都算一等家族,卫家稍微差一些,仅仅是这三家,就能拿出这么多的粮食、良田,这个数目是极其惊人的。
这还仅仅是他们在关中的资源,不算他们在洛阳,以及其他各地田产、房产,富可敌国啊,杨侑心中感慨着。
宇文家、卫家、元家,这一路杀下来,男丁、家奴足足五百六十三人,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些女奴。除此之外,独孤家除了在玄武门战死的独孤能以及几个族人,几乎毫发无伤。
杨侑放过了独孤怀恩,这一点让很多人都不理解,但杨侑却有自己的想法,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就像杨侑留着尹春花和张莹莹一样。如今独孤怀恩在独孤家已经被剥夺了副家主的职位,受到了独孤家子弟的唾弃,可以说没有什么人会跟他混在一起了。
同时,留着他,也让独孤武师、独孤千山对杨侑十分感激,这对于杨侑来说,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在清除了反叛势力之后,杨侑开始对李靖、侯君集、韦松等人进行奖赏。卫玄的府邸赐给了李靖,元迈的府邸赐给了侯君集,宇文静的府邸则给了韦松。
除此之外,他们还获得了原本在这个府邸里居住的女人,尤其是年轻美貌的女人。
皇宫的卫士也都不同程度的获得了奖赏,这让士兵们对这场政变带来的血腥恐惧感在一定程度上被抵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对于杨侑来说,下一步,就是要练兵了,为了笼络李靖,杨侑可谓是耗尽了心血,可是李靖明白吗?明白孤的心意吗?
卫府的牌匾已经被拆了下来,换上了一个新的牌匾,李靖眯着眼睛打量着牌匾上那两个金光闪闪的字,脸上忍不住的笑了。
他奋斗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住进了装饰的如此华丽的大宅,心中感慨万千。李靖似乎是一个蠢人,因为不善于拍马溜须,所以混的很惨,但是李靖也是聪明的,他懂得如何明哲保身,所以历史上他活的还算滋润。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牌匾之后,心中又不由踌躇起来,他目前的恩宠,都是来自于殿下,这份奖励是因为在政变的当日,他能够及时的将情况报告给殿下,使得殿下能够及时的做出部署,将卫玄的死士挡在了玄武门,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殿下是慷慨的,对于功臣,他从不吝啬,华宅、美人、金钱,该赏赐的,他李靖都已经有了,虽然官职不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李靖是殿下信得过的人,只要继续效忠殿下,他就会获得更多的利益。
只不过,每每想起那一排排等着被砍头的死囚,;李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李靖并没有多少悠闲的日子,十月三日,屈突通将河东的两万精锐战士送回大兴,李靖迅速将这两万战士与新募的士兵、李秀宁的降兵打乱,又剔除了一些不合格的士兵,凑成了三万五千人,组成了新军。
如此算来,加上东宫侍卫,大兴城的士兵总计有六万之众,大兴城外的西苑大营,每日早晨操练之声,响彻云霄。
十月五日,李渊大军杀到河东,李建成派出屈突寿,试图劝降屈突通。屈突通大怒,差点一箭将儿子射死。李渊大怒,派殷开山为主将攻打河东城,双方激战数日,各有损伤。
李渊见河东城一时之间难以拿下,同时军中缺粮,只能派出士兵,在河东城四周村庄征粮,以满足军中需要,同时加派人手,从河东运送粮食。
与此同时,李世民的大军也在大河以东的龙门县驻扎,由于大量船只被阴世师烧毁,只凭十几艘渔船无法渡河,李世民只有派出士兵每日上山,砍伐树木,制造船只,争取早日渡过黄河。
十月十日,李世民靠着三十余艘小船在深夜渡河,被隋军哨探发现,旋即阴世师派出弓弩手以火箭猛射江面,船只被点燃,李尽数被烧毁,一百多人战死,李世民见势不妙,无奈撤回。
就在李世民无奈撤回的同日,薛举帐中。
薛举已经五十余岁,个子高大,双目炯炯有神,身上自有一股威严,站在他身边一个二十多岁青年,和薛举有几分相似,但是脸上却有着浓浓的暴戾之气,正是薛举的大儿子薛仁果。
此时大帐中,数名侍卫站立在两旁,鹰目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文士,文士的双手被捆绑着。但他显得很是平静,站在薛举跟前,微微躬身,道:“大隋礼部侍郎李纲见过西秦王!”
薛举冷哼一声,薛仁果道:“拿下!”此时薛举已经称帝,李纲却称他为王,这边是大大的不敬了。
左右两名侍卫应声走出,一左一右捉住了李纲的肩膀,李纲吃痛,但脸色不变,他冷笑一声,道:“我曾听闻金城薛举有下士之风,想不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一见,不过徒有虚名。”
薛仁果大喝一声,道:“好一张尖牙利嘴,你不怕死?!”
李纲哈哈一笑,道:“我既然敢来此地,有何惧哉?我为国而死,千秋之后,自有人说我李纲忠肝义胆,一心为国,可是有些人,却背着一个反贼的骂名,被万夫所指,永世不能抬头!”
薛仁果心中大怒,他大喝一声,道:“拖出去,斩了!”
两名侍卫听着,抓住李纲两手拖了下去。
李纲哈哈大笑,道:“西秦王,我原以为你有雄心壮志,是一个雄主,不料今日一见,,不过是一个土贼!”
薛举脸色一变,他忽然举起手,喝道:“慢!”又问李纲,道:“李先生这是何意?”
李纲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他。薛举呵呵一笑,道:“来人,给李侍郎松绑!”两名侍卫上前,用匕首割断绑绳,李纲揉了揉手腕,依旧不屑。薛举笑笑,道:“来人,给李侍郎搬一个胡椅过来!”
一个侍卫搬过胡椅,李纲毫不客气坐下,薛举又让人奉上酪浆,薛举这才问道:“李侍郎此次前来,不知道有何见教?”
李纲道:“西秦王,我奉代王之命,前来与西秦王做些买卖!”
薛举眼前一亮,他对李纲对他的称呼到不介意,他本来不过是金城一个校尉,李纲作为一个使者,称他为西秦王,也就意味着代王杨侑默认了他的独立,这西秦王和西秦帝没有什么分别,关键在于代王派来他,做什么买卖?
一想通这层,薛举脸上堆起了笑容:“李侍郎,适才太子无礼,还望李侍郎不要介意!朕在此赔罪了!”
李纲点点头,道:“西秦王,如今大军驻扎在此地,金城空虚,凉州李轨有如猛虎,西秦王安坐否?”
薛举眯起眼睛,这也是他最大的烦恼,他率领大军而出,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米粮,梁泉县却久攻不下,这让他有些心急如焚。陇西不比中原、关中、河北等地,这里的粮食产量很低,要养活这么多的军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军多驻扎一天,粮食就消耗一分,这是薛举不愿意看到的。
尤其是凉州的李轨,时刻威胁着金城,在梁泉县多呆一天,危险就多了一分。但薛举脸色不变,他摇摇头,道:“凉州李轨,不过一犬,有何惧哉!”
李纲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西秦王既然不愿以实告知,那么我认为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告辞!”
李纲说着,朝着大帐外走去,他走的很慢,薛举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在李纲即将跨出大门的时候,薛举叹息一声,道:“李侍郎,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