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多的隋军倒下,阴世师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消息送回大兴城,他不怕死,战死沙场是男儿本色,但若是李世民从冯翊郡南下,进而威胁到朝邑县,那么蒲津渡就危险了。
这个后果是可怕的,它就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只要有一个骨牌倒下,接下来就会有无数个骨牌倒下。李渊大军一旦杀入冯翊郡,面对的就是一马平川的关中,若是与李秀宁联合起来,大兴城又有几分胜算?
这个消息,要及时的通知大兴城,通知殿下,让殿下好有所安排。阴世师无奈之下,且战且退,此时他身边有战斗力的士兵不过千余人了。而孙华足足有上万人之多。
“杀!冲出去!”阴世师大声的喊着,他头上的头盔已经掉了,不知道在何处,但他已经来不及去寻找。他带着士兵朝着南方杀去。
大河边。
房玄龄一抱拳:“这位将军不知道如何称呼,我乃房玄龄。”
刘弘基跳下小船,看着房玄龄,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房先生,我乃刘弘基。”
房玄龄顿时肃然,刘弘基的父亲是河州刺史刘升,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房玄龄说道:“刘将军,久仰了!”
刘弘基哈哈一笑,道:“我说隋营怎么火起,原来是先生妙计!”
房玄龄摇摇头,道:“小计,此次还是孙华将军识大体,这才拿下隋营!”
刘弘基抽出手中横刀,脸上杀意正浓:“房先生在此稍等,敦煌公即刻就到。我先去杀几个人!”说着,带着士兵冲杀而去。
一炷香后,李世民得到消息,急忙渡过大河。房玄龄急忙上前,道:“玄龄见过敦煌公!”
李世民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拉起房玄龄的手,道:“若非玄龄兄相助,我等还困在对岸!这个大功,我一定向父亲禀告!”
房玄龄心中一喜,道:“多谢敦煌公!”
这时,一名士兵上前,禀告着:“将军,隋军朝南突围。”
“让刘弘基无论如何要拦住他!”李世民说道。
阴世师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他已经分不清楚是自己的鲜血,还是敌人的。他疯狂的砍杀,已经不觉得疼痛。就在这时,一名亲兵牵来一匹战马:“将军,快走!”
阴世师大喝道:“不,你走,你务必要将龙门渡失守的事情告诉殿下!”
那亲兵耳朵掉了半个,鲜血流下,他紧紧的抓住阴世师:“将军,卑职不过一介武夫,无才无德,死不足惜。将军是殿下重臣,负担着大隋的希望。将军,你快走!”
那亲兵说着,猛地将横刀放在脖子上,“将军,你若不走,卑职愿先走一步!”
阴世师大叫一声,他猛地一抹泪水,跨上战马。几名敌人见阴世师想要逃走,那名亲兵大喝一声,不顾一切扑上,阴世师叹息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南方狂奔,另有四五名骑兵跟随而去,保护着阴世师。
战马一旦启动,速度很快,步兵是拦不住的,此时刘弘基恰好赶到,看着阴世师一骑绝尘,只能是长叹一声。他们渡河而来,基本没有战马,要想追上阴世师,几乎不可能了。
李世民在河边得到消息,心中也是长叹。
房玄龄道:“敦煌公,玄龄有一个想法。”
李世民道:“玄龄兄但说不妨!”
房玄龄道:“兵贵神速,我以为此刻进兵,沿着大河南下,拿下蒲津关,唐国公便可渡过大河!”
适才两人聊天,房玄龄已经知道李渊的兵力部署,此刻提出建议。李世民听了,眼睛一亮,道:“好计!”回过头,吩咐着士兵:“速速将战马运过河!”
刘文静从突厥带回来五百名突厥士兵和二千匹马,李世民分到一半。此时火把点起,将两岸照的如同白昼,士兵们加速过河,李世民要直奔蒲津关。
就在李世民得到房玄龄帮助拿下龙门渡的时候,杨侑坐在中军帐中,也在等待着消息,这个出自于李靖的计划,一环套一环,如果成功,几乎可以将李秀宁歼灭。不过李秀宁有一个好部下,一个拼了老命为李秀宁的部下,所以使得这个计划功亏一篑。
不过杨侑并不担心,只要萧瑀成功,将丘师利说服,李靖又烧掉了浮桥,李神通的万余人就如瓮中之鳖,翻不起什么大浪了。那个时候,李秀宁最多只有两个县,局面就会好上许多,只要加一把力,捉住李秀宁,再设法稳住薛举,杨侑能够喘过气来,就可以逐步实施他的计划。
然而,计划是完美的,理想也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杨侑不知道,区区的一个书生房玄龄,将这一切全部弄了个糟糕。
在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对杨侑、对李世民、对李渊乃至于薛举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使得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或是提前计划,房玄龄这个小小的蝴蝶,将两军的态势顿时改变了。
这一夜,李世民亲帅一千骑兵南下,中途一度追上阴世师,双方一场战斗,阴世师亲兵几乎死伤殆尽,他后来转向而行,朝着西方狂奔,这才躲过了李世民的追击,李世民找不到阴世师,毫不犹豫,立刻率兵南下,兵锋直抵朝邑县。
李世民亲帅士兵趁夜攻城,朝邑法曹靳孝谟见李世民势大,举城投降。随后,李世民将兵马驻扎在朝邑县,等待着大军南下。
清晨,枯黄的落叶上,布满了露水,杨侑早早起来,在军营里锻炼身体,此时他的心情格外高兴,李靖已经烧毁了浮桥,截断了武功与鄠县的联系,下一步,就是要围歼李神通了。
此时,李秀宁也得到了消息,何潘仁一脸的晦气,半跪在李秀宁跟前,失去了浮桥,让李秀宁陷入了被动。按理说这样的大罪,是要惩罚的,但李秀宁考虑到正是当初得到了何潘仁的支持,义军这才壮大,更何况,从这件事上来说,李神通也有责任。
所以李秀宁含糊几句,也就罢了,今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出城迎战杨侑,只要捉住了杨侑,反败为胜不是没有可能。
李秀宁很谨慎,杨侑的大营里不到一万人,还有两万人不见踪影,究竟在什么地方?李秀宁知道杨侑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装备精良,是隋军的杀手锏。为了防止隋军偷袭,李秀宁在两翼安排了士兵,在地上洒满了铁蒺藜,还用木头制作了拒马。
做完了这一切,天色已经亮了,士兵们也吃过了早饭,等待着出兵。
此时,杨梅在房中不安的走来走去,她向杨侑一再表示要拿下李秀宁,可是昨日几次试探,都被李秀宁的心腹女兵挡住,根本见不到李秀宁,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卧底是一件辛苦的差事。
不久,李秀宁率领大军出城,外隋军大营半里处摆开阵型,但让李秀宁奇怪的是,隋军的营门紧闭,似乎没有打仗的准备,李秀宁忍不住皱眉,吩咐一个亲兵:“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此时的杨侑,正在侯君集、韦松的伴陪下,在营中观看士兵操练,这些关中大汉,长的又高又壮,又因为杨侑极力改善伙食,士兵们对杨侑很是拥护。
杨侑与侯、韦两人说着事情,杨侑笑道:“侯爱卿,你年纪也不小了,早日成家,方可立业啊!”
侯君集已经二十五岁,在古代这个年纪已经是晚婚了。杨侑的父亲元德太子,十五岁结婚,十九岁就生了长子杨倓,二十一岁生了越王杨侗和代王杨侑,那时候的人,大抵如此。
而韦松比侯君集还要小两岁,孩子都能走路了。
侯君集摸着脑袋,嘿嘿直笑:“殿下,她们都嫌我是个莽夫。”
杨侑哈哈一笑,道:“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好好跟着孤,他日封疆拜侯,还怕没有美人?”
侯君集一愣,“白猫黑猫?殿下,我不是猫。”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道:“殿下,李秀宁在营外挑战!”
杨侑呵呵一笑,道:“随孤来!”杨侑带着侯君集、韦松两人,慢悠悠的朝着营门口走去,到了营门,杨侑登上塔楼,极目远眺,就见李秀宁足足带了一万五千士兵,在营外摆开了阵型,准备要大干一番了。
杨侑冷笑一声,冲着营外的那名女兵,道:“你叫李秀宁过来,和我搭话!”
那女兵应着,跑了回去,片刻之后,李秀宁带着五百人出现在营门外,李秀宁喝道:“杨侑,你说今日出战,为何还不出营?”
杨侑笑了一笑,道:“刚才孤接到大兴城中传来一个消息,说孤养的一条狗死了。”
李秀宁大怒,道:“一条狗而已,死就死了,大不了再养一条便是!你快快出营。”
杨侑叹息一声,道:“心爱的小狗死了,自然没有心情,今日孤就不出战了,明日再说吧!”
李秀宁怒极,道:“无耻小贼,说话不算话!”
杨侑耸耸肩,也不理李秀宁,自顾下了塔楼,李秀宁还想再骂,几支箭羽飞来,在她身边落下,她咬着嘴唇,一挥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