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一片雾色,刚刚升起的太阳照着在晶莹的水滴上,折射出青红蓝紫,浅浅地印在地上、干枯的树上,显得格外美丽。
在冬日的早晨,有了太阳,便让人格外温暖,早早地,陈家寨的村民们便早早起来,四处忙碌着。妇女们在井边打着井水,端进屋子里,放在炉灶上,准备烧点热水,给丈夫孩子洗脸。
几个庄稼汉踱步走出村子,在路口眺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前些日子,官府按照人丁分了田地,还许诺等到开春,会派人协助耕种,如果是家中缺少耕牛,还可以向官府租借耕牛,不需要花钱,只要提供耕牛的口粮即可。
这样的条件非常丰厚,可以说是前世未有,这让百姓们对未来充满了盼头,庄稼汉们在寒风中,缓缓地朝着田地走去,土地已经被冻的硬邦邦的,但略微黑色的泥土,显示出这块土地非常好。
一个庄稼汉蹲下身子,轻轻地捏着黑土,他仿佛看到了金黄的稻麦,如同美女一样扭动着诱人的身姿,他忍不住裂开嘴笑了,沦陷在幻想之中。
突然,地面上的硬泥一阵颤动,几块泥土跌向坑里,紧接着,地面激烈的颤动起来,庄稼汉心中疑惑,难道是地震?他抬起头,四周看了一眼,村庄依旧,这时,颤动感越来越激烈了,紧接着,传来了马蹄声。
庄稼汉将手放在额头上,站在高处极目远眺,只见远方,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朝着村庄奔跑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了,颤动越来越激烈了,这时,一个庄稼汉猛地瞪大了眼睛,从他的口中,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宛如一只被捏住了喉咙的公鸡,嘶哑而尖锐:“是,是骑兵!”
那一群骑兵,带着无以伦比的气势,席卷而来,只是片刻的时间,就已经冲到了路口,为首的一个骑兵,举起了手中的马槊,“噗”地一刺,就将一个百姓的胸膛刺穿,然后他奋力的高举着马槊,那个百姓已经死透,挂在槊尖上,不停地摇晃着,鲜血如同河水一般流下,将马槊染红。
但是那个骑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充满了兴奋,大声的吼道:“杀,都给我杀,一个不留!”
“喏!”两百多名骑士轰然应诺,他们如同一群野狼,冲进村庄,见人就杀,连同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顷刻间,整个陈家寨一片哭喊之声,男女老幼都在奋力的奔逃,可是,两条腿怎么能跑过四条腿的战马?
有的村民,仗着身强力壮,取出了狩猎的工具,想要抵抗这群凶狠的骑兵,但这种行为无疑是以卵击石,骑士每挥出一刀,每刺出一矛,都带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骑着一匹棕色战马的年轻男子,正哈哈大笑着,这场杀戮,让他格外开心,将他数日拿不下雍县的郁闷一扫而光。这时,一个骑士手中抱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快策马疾奔到他的面前,道:“殿下,这是卑职孝敬给你的!”
年轻男子哈哈大笑着,伸出一只手,将女子如同小鸡一样抓了过来,按在马背上,又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女子的脸蛋,他瞄了一眼,顿时笑开了花,这女子虽然是个村女,却长着鹅蛋脸,一双眼睛大而清澈,长长的睫毛盖在眼帘上,有着几滴泪水,她的鼻子直而挺,嘴巴小巧,虽然没有涂抹胭脂,却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无疑,这是一张极美的脸,而那粉嫩的肌肤,从厚厚的衣裳里裸露出来,显得格外诱人,年轻男子再也忍不住,他搂紧了女子,一只手在那丰满挺翘的臀部狠狠一拍,哈哈大笑着朝着村子里奔去。
那女子口中大骂着,不停的挣扎着,可是面对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男子到了一间屋子,他一手拎着女子,将她摔倒在床上,然后像一只猛虎扑了上去。
那女子不甘受辱,她奋力的挣扎,用手不停地抓着男子,男子被抓疼了脸蛋,顿时勃然大怒,他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女子的脸上,他这一掌力气很大,女子的脸上顿时红肿起来,人也昏迷了过去,男子冷哼一声,他伸出手,捏住女子的衣襟,奋力一撕,就听数声响,女子的衣裳化成了无数碎片,雪白的胸脯露了出来,男子大笑一声,在她的身上啃了起来。
良久,办完事情的男子得意洋洋的站起身来,他犹豫了片刻,从一旁拿过马槊,走到女子面前,女子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男子看着她那美丽的**,长叹一声,高高举起马槊,狠狠地捅了过去。
这时,一名士兵走了进来,道:“殿下,村子的百姓已经全部杀死,男女老幼一个不剩!”
男子抬起头,狞笑一声,道:“传令下去,继续东进,一定要将隋人杀怕!”
澄城县,杨侑已经赶到了这里,此时,他尚不知道,上述这一幕已经发生在扶风郡的岐山、郿县等地的村庄,他更不知道,这场杀戮,很快就要蔓延道武功、上宜,乃至于泾阳、大兴城,增添的无数冤魂,似乎在冥冥之中,诅咒着薛仁果。
郝瑗献出的计策,是要薛仁果带领轻骑绕过雍县,突袭大兴城,同时分兵骚扰各县。然而,他想不到厮杀成性的薛仁果,会派出了数十支骑兵,杀入关中,抢劫、屠杀,无所不作。
此时的杨侑看着已经烧成灰烬的澄城县,默然不语。李靖已经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
昨夜,李世民偷袭不成,警觉的他立刻率兵退走,由于天黑,李靖也不敢贸然追击,生恐中了唐军埋伏。李靖就在森林边上,过了一夜,天亮之时,澄城县的大火终于熄灭,不久,杨侑便赶到了这里。
杨侑带着士兵入城,城中还有多处冒着青烟,空气中,有尸体的臭味,众人一步一步,朝着城南走去,越靠近城南,那股味道越来越重,杨侑心情有些沉重,这时他已经看见深坑中的尸首,上至七老八十,下至三四岁的孩子,都被胡乱的堆积在深坑中,显得非常凌乱。
杨侑注视着深坑良久,果然被杜如晦言中了,李渊为了稳定军心,果真不择手段,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说什么为民伐罪,原来不过是为一己之私。
杨侑有些不忍,他吩咐亲兵:“带些人,将他们火化了,埋葬吧!”
一个个埋葬是不可能的,杨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大面积的死亡,杨侑生恐开春之后,会引起瘟疫,那将是更为恐怖的事情。吩咐完了,杨侑又想起来,吩咐道:“火化之后,找一些石灰,弄成石灰水,洒在城中。办完事之后,喝一些姜汤!”
亲兵答应着,数百名士兵捡了柴火,开始火化尸体。
李靖道:“殿下,臣没有完成任务,请殿下赐罪!”
杨侑瞧了瞧他,又瞧了瞧丘行恭,沉吟片刻,道:“这一次,是唐军狡猾,爱卿并没有错误。”
“但爱卿临行之前,曾经立下军令状,嗯,孤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服?”
李靖道:“殿下宽宏大量,臣服!”
杨侑又看着丘行恭,道:“至于丘将军,你是副将,就减半吧!”
丘行恭抱拳道:“多谢殿下!”
城中气味难闻,杨侑一挥手,道:“走,你们陪孤出去走走!”
这时,杨侑已经换了一匹血红宝马,原先是康稍利的坐骑,这匹马又高又大,马力很足,一旦开跑,一炷香的时间里,至少超出其他战马两里。
众人沿着官道缓缓而行,天际一片金黄,太阳挂在半空,杨侑心情不好,一路上沉默着,李靖知道杨侑郁闷所在,应该是恨不能保全百姓,以至于百姓遭殃。
杜如晦在一旁,劝道:“殿下,此等事情发生,谁也不想,但事情已经发生,也只有为百姓祈福了!”
杨侑沉默半响,道:“杜先生说的不错,孤也知道这其中道理,只不过一时伤感罢了!”这时,众人到了树林边上,杨侑跳下战马,道:“在此歇一歇!”
几名士兵立刻四处寻找干柴,燃起篝火,有士兵将架起支架,将大锅吊起,煮了一锅热水,然后将食物投入大锅中,不过片刻的时间,就闻到浓浓的香味。
此时,众人围成一圈,杨侑开口,道:“诸位,李渊此去,应该是走郃阳,奔韩城,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诸位有何良策?”
李靖开口,道:“殿下,冯翊县还掌握在唐军手中,兵力也不少,如今李渊奔走,军心溃散,臣认为应该集中兵力,打通与蒲津关的联系!”
李琛的唐军大营还有两万兵马,加上冯翊、朝邑等地的散兵,兵力应该不少于三万,这就是说,一旦隋军远赴韩城,由于战线拉长,除了粮道遥远之外,下邽、渭南将会暴露在唐军火力之下,尤其是华阴县,那里有着隋军的补给,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县治,不容有失。
杜如晦也点头,认为这是良策,杨侑思考片刻,决定按照李靖的计划行事。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薛仁果突然杀入关中,在各地抢劫杀戮,造成无数冤魂。而这个出自于郝瑗的注意,将彻底打乱他的计划,使得原本是一场大胜的隋军,没有机会巩固胜利的果实,给予了李渊喘息之机。
而李渊将借着这个机会,展现出枭雄的本质,以高超的手腕,将军队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同时,他将澄城县的这场杀戮,很是无耻地推到了杨侑的身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杨侑不曾料到的,不是他不给力,而是这个世界,存在着太多的不安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