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后母问话,窦红线踮起了脚尖,不说话。看着她这副样子,曹氏叹了口气,道:“线儿,你也不小了,女人嘛,找一个坚强的臂弯,有他照顾才是最好的。”
窦红线还是不说话,但眼中的意思已经表露无疑了,曹氏知道后女个性坚强,就像一个男人一样,有着自己的见解,但她忍不住又说道:“线儿,如今天下大乱,你父亲正是要励精图治之时,如果你嫁给了刘黑闼的儿子,对大业有着好处!”
窦红线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黑而精壮的汉子,脸上满是络腮胡,长的与刘黑闼非常相似,都是一脸横肉,都是一副粗鲁的样子,宛如街头的屠夫。
刘黑闼的儿子叫做刘大胖,人如其名,长的很胖,而且很黑,暗地里,许多人都叫他刘黑胖。刘黑胖已经二十岁了,一直很喜欢窦红线,多次央求父亲替他求亲。刘黑闼对窦红线也很满意,这个女子身材高挑,双腿又直又长,臀部宽厚,非常适合生养。
在刘黑闼看来,能生孩子的女人才是好女人。
听到曹氏的话,窦红更加坚定的摇头,凭什么,将她的婚姻作为赌注?即使她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只能随波逐流,可是她希望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竟然是那个时而一脸严肃时而带着笑意的少年,她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想起他强行亲吻自己的一幕,不由面上脸上红霞飞起。
看着女儿脸上飘红,曹氏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咳嗽一声,低声道:“线儿,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那是心上人吗?窦红线有些不太确定,她只不过见过他几面,谈不上一见钟情,更谈不上青梅竹马,而且那个男子还强硬的夺走了自己的初吻,实在是可恶,这让窦红线的心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曹氏看她沉默不语,心中猜到了一些,叹息一声,道:“那个人,你爹爹认识吗?”
窦红线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认识。”
曹氏又道:“这件事我会先替你瞒着,你先考虑考虑。”说着离开。
窦红线的目光有些迷茫,她虽然个性坚强,但毕竟是一个女子,在内心里,仍然渴望着有一个骑着白马的英俊将军,将她迎娶过门。
汉川郡。
杨侑正在房中踱步,皱眉紧紧皱在一起。
他没有想到,巴东竟然发生了异变,在很久以前一直居住在山林之中的蛮族突然杀出,在巴东郡各县烧杀抢劫,至少造成了七八万人的伤亡。
根据消息,这一次带领着蛮兵四处烧杀抢劫的乃是一个独眼汉民。根据密探描述的模样,杨侑顿时想到了李孝恭。如果此人真的是李孝恭,那么恐怕这一次巴东郡的局势就大大不妙了。
看来这一次,应该是李渊的安排,意图在于捣乱巴蜀的稳定,如果说,巴东郡有着叛乱的话,那么其他各郡呢?他们有没有受到李渊的蛊惑?杨侑不敢肯定,事实上杨侑认为在他控制了蛮族世家子弟的情况下,这些蛮族应该会比较老实。
在蜀郡、隆山、眉山等郡隋军势力比较强大而蛮族稀少的地方,蛮族应该不会有异动,但在汶山、巴东乃至于越巂郡、牂牁郡等地,汉人较少而蛮族杂居,恐怕会出事。
此时,摆在杨侑面前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办?大军已经齐集汉中,蓄势待发,如果杀入关中,一定能有所斩获。可是,在巴东郡冉肇则造反的情况下,出兵关中的事情就需要商榷商榷了。
看到杨侑沉思,李靖眼中闪动着精光,道:“殿下,一旦巴蜀蛮兵大乱,可能巴蜀不保,微臣建议立刻停止出兵北伐,转而围歼蛮兵!”杨侑叹息一声,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而是觉得失去这个良机,实在是让人心痛。不过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在内部不稳的情况下,杨侑认为李靖的意见非常重要。
杜如晦这时说道:“殿下,李将军之言非常有理,还请殿下莫要迟疑,不然冉肇则之乱越演越烈的话,恐怕巴东郡不复大隋所有!”其实杜如晦心中所担忧的并不只有巴东郡,还有其他各郡的蛮族。
一旦冉肇则取得了某种优势,比如说占据了巴东郡,那么其他蛮族,比如汶山郡、越巂郡、牂牁郡等地的蛮族,都会受到冉肇则的影响,而出兵响应。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杨侑想起历史上正是李靖剿灭了冉肇则的反叛,便将目光放在了李靖身上,问道:“李爱卿,你有何良策,能够迅速扑灭冉肇则之乱?”
李靖眼中闪动着神采,他应声道:“殿下,臣只要一千步兵,其中三百蛮兵,一定可以大破冉肇则!”
杨侑一击掌,道:“李爱卿果然腹中有良策,但一千步兵真的够了?”
李靖点着头,道:“足够!”
杨侑笑道:“李爱卿,孤许你调动巴东郡各县兵马,配合你剿灭冉肇则!”
长安城。
黄昏时分,李渊已经接到了浅水原的战报,他看着战报,手指颤抖,忍不住大叫一声:“天亡我也!”
浅水原一战,唐军八大总管,刘弘基、唐俭被俘,段志玄、殷开山身受重伤,连秦公李世民也带了轻伤,总计六万余人的唐军,竟然折损了四万,被西秦薛举尽数斩杀,在浅水原筑了京观。
这是一个巨大的耻辱,让李渊抬不起头来,而这个耻辱在危机面前,显得更微不足道。薛举大胜,如果趁着这个机会南下,攻打长安,他李渊能够守住吗?再有,汉中的兵马已经在聚集中,两面受敌的境界,他李渊又如何应付?
正是这样极为困难的局面,让李渊看到这个战报的时候,忍不住眼睛一黑,几乎昏了过去。
李建成急忙扶住了李渊,他一脸的焦急,道:“爹,你没事吧?!”
李渊昏迷不醒,李建成急忙伸出拇指,使劲掐着李渊的人中,半响之后,李渊这才醒了过来,他嘴唇苍白,哆嗦着问道:“建成,这是天妖亡我们吗?”
李建成劝慰道:“爹,胜败乃兵家常事,爹又何苦自责?如今之计,只有联络关中贵族,晓以利害,同舟共济,应付这个难关才对!”
李渊沉默半响,他重重点头,道:“你说得对!为今之计只有联络关陇贵族,才能应付难关!”
这时,一名宦官在外说着,道:“唐王,秦公回来了!”
“世民回来了?!”李建成听了,顿时心中一喜。久久没有听到世民的消息,他还以为李世民已经战死了。
李渊听了,心中也是一喜,道:“叫他来见我!”
秦公李世民脸上有着几处划伤,薛仁果太厉害了,手中的方天画戟有如一条蛟龙,碰着就伤,遇着就死。他在殷开山的保护下,朝着南方狂奔,这才逃过一劫。但中途他与众人走散,迷了路,因此回来的较晚。
李世民低着头,心中沮丧到了极点,他随着宦官进入了李渊书房,进去之后,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爹!”
李渊看着次子,心中情绪复杂,是骂?还是安慰?世民虽然是他的儿子,可正是这个儿子,将他的大业推向了深渊。
这时,李建成问道:“世民,这一战你为何不听父亲之言,贸然出战?”
李建成的疑问也正是李渊的疑问。虽然有着战报,但李渊还不知道为什么,次子会不听他的话,坚持出战?
李世民没有吭声,他低着头,心中有着悔恨,有着不满。如果不是粮草被劫,使他粮食不足,他怎么会主动出击?看见儿子不吭声,李渊顿时勃然大怒。
他可以允许儿子犯错,但绝对不允许儿子门不吭声!李渊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他想知道儿子什么会出战!但这要的一个要求,都得不到满足吗?
李渊抬起手,指着李世民,道:“逆子,你大哥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李世民感受到父亲浓浓的怨气,他咬咬牙,还是不吭声,半响,李渊再也按捺不住,他手掌在案几上狠狠一拍,怒喝道:“滚,给我滚出去!”
李世民抬起头,很是漠然的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看大哥,走出了书房。李世民刚刚走出书房,刘文静就赶来了。同样是逃亡,刘文静几乎毫发无损,此时他脸色焦急,看到秦公,问道:“秦公,唐王怎样了?”
李世民漠然摇摇头,转身离去,刘文静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跺跺脚,朝着李渊书房奔去,进了屋,施礼:“唐王,世子!”
李建成应着,问道:“肇仁,这究竟是怎么会事?”
刘文静回答道:“世子,这一次秦公主动出击,实在是情非得已啊!”
“为何?”李建成沉稳的问道。
刘文静苦笑一声,道:“秦公粮草被劫,军需只够三日,若不出击,恐怕早晚被薛举困死在营中!”
李渊这时才明白次子为何出兵,他想了一想,道:“看来此事,的确是情非得已!”
李建成“嗯”了一声,道:“爹,如今之计,还是先要稳住长安局势,争取关拢世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