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侑用了五分的力气,在这一击之下,李元吉不由自主退了两步,这才站稳了身子。李元吉手中的马槊不停颤抖着,等他站稳,这才发现虎口发麻,手臂上的肌肉在不停地颤抖着。
李元吉吃了一惊,在这一击之下,他的身体竟然承受不住杨侑的一击?这只能证明杨侑的这一刀,力量太大,大到他无法承受!李元吉站在那里,一张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李元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想要压制住胸口翻涌的血气,这个时候,杨侑动了,他抡起了陌刀,朝着李元吉再度砍去。这一刀没有任何的技巧,就这样平平地砍去,大巧不工。
李元吉正在喘息,想要调整一下,突然发现杨侑再度砍来。这一刀又平又稳,看起来没有威胁,可是此时的李元吉不敢怠慢,他知道这一刀蕴含着极大的力量!
李元吉手中的马槊刚刚竖起,还没有来不及调整,杨侑已经一刀砍到。仓促之间,李元吉再度举起了马槊,凭着感觉抵挡。
“啪!”两人的兵刃相交,就听见一声脆响,陌刀的刀锋砍在槊杆之上,巨大的压力压得槊杆向后一弯,李元吉本来以为这一刀,就算自己挡不住,也最多是后退几步。
但是,刀锋发出一声轻响,在一瞬间撕破了槊杆,槊杆发出一声悲鸣,先是向后一弯,随后断成了两截!李元吉大吃一惊,马槊的造价不菲,槊杆虽然是木制,却是上等的韧木,制作的用时更是良久,怎么可能断呢?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槊尖的那一头在一击之下,飞向了远方,槊尖向下,插入了地中。而他的手中,只有半截槊杆。
“死!”杨侑再度轻喝,手中陌刀半点不停留,朝着李元吉的头颈上削去。李元吉惊得后退两步,但他的动作快,杨侑也不慢,陌刀一闪,已经靠近了李元吉的脖子。
寒意森森,西风吹动李元吉的长发,李元吉傻傻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他不是杨侑的对手,第一刀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了,可是他仍然心存侥幸。但是现实击溃了他,只是三刀,平淡无奇的三刀,李元吉却没有任何的抵抗可能。
“不,不要杀我!”临死之前,李元吉大声地喊了出来,声音颤抖。十分恐惧。
刀锋带着寒意,就在离李元吉头颅只有三寸的时候停下了,几根长发被削落,随风飘走。李元吉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平滑如镜的刀锋,口中喷出浓浓的气息。
“你,还要再战吗?”杨侑淡淡的声音响起,陌刀依旧平稳,看不出有半点的摇晃。
李元吉摇摇头,道:“我,我认输!”
杨侑冷眼瞧着他,收回了陌刀,转身走了回去,两名禁卫军士兵跑上来接过陌刀。李元吉看着杨侑远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忽然,小腹发出了几声响。
捉住了李元吉,慕容罗睺、姜谟等人也跑不了,天色刚亮,隋军就将整个战场打扫完毕,获得了不少粮草辎重,隋军士兵欢天喜地,将粮草辎重运回襄阳。
李元吉、慕容罗睺等人被捆绑了起来,被几名士兵押送着,倒是刘政会受到了优待,杨侑给了他一匹马,让他骑着。刘政会觉得不妥,想要拒绝,却被杨侑以“刘先生是饱学之士,岂能和武夫一样对待?”而拒绝了。
大军缓缓东归,杨侑下一步就是要北上,至于俘虏,杨侑打算先让他们去做做苦力,等待着李渊的反应再说。不然,白白养着这些士兵,只会加重负担,杀人?又不是杨侑所想,所以只能让他们先做苦力,为大隋挣钱了。
大军刚刚抵达襄阳城外,独孤武师匆匆赶来,递上一封急报。
杨侑拆开一看,是关于王世充的。就在昨日,一路急行军的王世充抵达了南阳。
王世充非常狡猾地提出了要求,他认为这一次是“援救”大隋,所以他要带着士兵入城。这样的要求吕子臧和田瓒显然不能答应他,不过两人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大郑既然是来救援,若是不让陛下进城,就失去了同盟之谊,作为礼仪之邦的大隋臣民,又岂会做出这等失礼的事情来呢?吕子臧大声的说着,声音在寒风中穿透了数十步。
大隋欢迎大郑陛下入城,不过南阳城小,不能容纳王世充的七万大军,所以吕子臧希望王世充只带五十人入城。作为南阳太守的他,一定盛情款待。
王世充闻言十分郁闷,要他只带五十人入城,自然是不敢的,他生性多疑,就算杨侑没有意思杀他,万一吕子臧有了歹心怎么办呢?可是若他不进城,这摆明了不相信大隋,不相信同盟嘛!
王世充无奈,只能推脱一路奔波,身体有恙,需要先休息休息。于是引兵在南阳城外二十里处驻扎。
杨侑看完密报,脸上微微一笑,他低声对着独孤武师吩咐了几句,独孤武师领命而去。
隋军回到襄阳,迅速做出了安排,粮草辎重在短短一日之间,就已经准备妥当,杨侑给韩世谔留下精兵一万,要他配合着王行本收复淅阳郡诸县,其实此时淅阳郡的丹水已经收复,只余下了南乡、均阳,此外还有襄阳郡的阴城县和谷城县,这几个县治,早已经留下了暗线,唐军的士兵也不多,一万士兵足以收复失地。
配合着王行本的士兵,在淅阳郡一线,是预防唐军为主,不管是武关道还是从弘农走朱阳关,都是攻入淅阳郡的要道之一,在大雪降临之前,必须要抖擞精神,不能有任何的失误。
杨侑将李元吉、慕容罗睺、姜谟关进了大牢之后,让士兵严加防范,至于刘政会,杨侑特意给他安排了一间小屋,让人伺候着。这种巨大的差别通过监牢的衙役不经意地透露到了李元吉的耳中,让他愤怒万分。
杨侑在忙碌准备着的时候,抽空写了一封信杜如晦看过之后,捋须大笑。杨侑在心中夹了一块玉佩,让人快马送了出去。办好了这些事情,杨侑等待着的,就是要兵发南阳。
南阳城,吕子臧显得有些忧心,早在大半个月前,他与田瓒就得到了陛下的密令,让他们按照计划行事。
如今,王世充已经带着七万大军杀来,气势汹汹,南阳城能抵抗的住吗?
虽然在两日前,吕子臧用语言挤住了王世充令他进退两难,但如果王世充想要攻打南阳,那一纸的约束力又能有多大呢?为了吸引敌人,南阳城中的兵力如今不多,想要抵抗住王世充的七万大军,实在是难啊。
吕子臧与田瓒在府衙里仔细商量,觉得如今之计,只能是尽量拖延了,希望陛下能尽快赶来,保住南阳,不然,南阳失守,整个南阳盆地的大门就打开了,敌军将攻入南阳腹地,情况大大不妙。
就在两人商量着的时候,王世充也在大营里踱步,在他的身后,是陈王段达。
王世充领兵抵达此地已经有了两日,但他一直没有攻城,并不是不愿意撕破这道脸皮,而是在等待着时间。此时的他已经知道李元吉在猛攻襄阳,但在韩世谔的驻守之下,襄阳就像一块硬石头,始终啃不下。
襄阳危急,对于王世充来说,是一件好事。如果到了撑不下去的局面,不仅仅是南阳城会派出仅有的援兵,恐怕韩世谔也会让人来向自己求援吧?
当然了,王世充按兵不动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等大隋和大唐拼个两败俱伤,然后他在乘虚而入,一举夺下南阳、襄阳,然后以襄阳、洛阳为两头,重拳出击,或兵出荆南,或兵出山东,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段达跟在他的身后,看着王世充沉默不语的态度,他能隐隐猜到一些。
说起来,天下大势中,王世充是最为不利的,洛阳四战之地,到处都是敌人,尤其关中的李渊,要称霸天下,就一定要夺取洛阳,不然从其他路径占有天下,就显得慢了许多。
得中原者得天下,这话有他的道理。
如同巴蜀一样,占据中原的势力一定要杀出来,尽快地壮大自己,不然就会憋死在家中。无论是杨侑还是王世充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如今的局势,却是巴蜀已经杀了出来,隐隐有统一长江以南的趋势,而大郑却只占据着洛阳军、荥阳郡等地,整个河南道,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要杀出来,并不容易。
河北虽然大乱,但窦建德在河北经营了数年,此人注重民生,得到河北百姓的拥护,可谓根深蒂固,与他作战,没有一两年,恐怕难以拿下。
李密?此人虽然大败,但兵马尚有十来万,部下有徐世绩、王伯当这等智勇双全的良将,有魏征、贾闰甫这等智谋之士,要拿下也不容易呀,邙山一战,不忠于李密的已经投靠了洛阳,比如说裴仁基、邴元真等人。余下的都是对李密忠心不贰之人,若是步步紧逼,大郑也不吃好。
所以窦建德打不得,李密动不得。余下的便只有李渊和杨侑,以及卢祖尚了。
卢祖尚那边,由于靠近淮河,河流,对于大郑来说,攻打不易,所以王世充排除了他。那么李渊呢?李渊占据关河四塞的关中,更有潼关这等天下第一关,攻取更为不易。
因此,王世充只能趁着李渊攻打大隋的时候,乘机捞上一笔。王世充的算盘虽然打得响亮,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计划没有变化快。更不知道杨侑已经抛出了香甜的诱饵,等待着王世充这条大鱼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