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公,隋军就要远征,是开始动手的时候了。”一间密室内,左游仙说道。
辅公祏冷笑一声,道:“杨侑小儿即刻带兵出征,杜伏威也要随行,嘿嘿,这历阳便是我说了算。不过,这个时候,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啊!”
左游仙一愣,问道:“辅公,莫非已经有了良计?”
辅公祏嘿嘿一笑,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无论是杜伏威还是杨侑,一定都猜不透。”
“哦?”作为辅公祏帐下的第一谋士,左游仙有些难受了,辅公竟然比他先一步想出妙计,这还要他这个军师做什么?他咳嗽一声,道:“辅公,究竟是什么良计,卑职愿闻其详!”
辅公祏笑了笑,慢慢说了出来,左游仙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他忍不住一拍大腿,道:“辅公,果然是妙计!”
“这虽然是妙计,在此时,却不能使用,我等还要静观其变。”辅公祏说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时,门外有人叩门,:“辅公,卑职陈当世求见。”
辅公祏一惊,陈当世怎么会在门外?他的心中有些恼火,刚才说的事情,不仅事关他的性命,更事关大业,岂能让旁人偷听了去?辅公祏脸色一变的同时,左游仙微微侧目,嘴唇蠕动,打着哑语。
辅公祏看懂了唇语,一颗心放了下来,如果说陈当世听见了什么,也有心向着杜伏威,那么他早就离开,告密去了,根本不可能出声。而此时他出声,只能证明两点,第一是他没有听见,第二便是他是向着自己的。
辅公祏微微点头,左游仙走上前去,打开了门。陈当世看见左游仙也在,顿时便是一愣,他朝内看了一眼,只见辅公祏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摸样。陈当世冲着左游仙点点头,然后快步走了上去。
“卑职见过辅公!”陈当世深深地施礼。
“呵呵,陈将军为何有此雅兴,来老夫的蜗居?”辅公祏呵呵一笑。
陈当世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他摇摇头,轻声叹息,“辅公,大祸将至矣!”
辅公祏心中一惊,大祸将至?他眼中迸射出一丝杀意,但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他微微侧头,示意左游仙,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将陈当世杀死。辅公祏笑道:“陈将军,如今能有什么危险?你这话,危言耸听了吧!”
陈当世叹息一声,道:“辅公,江淮军是你和大王所创,如今大王投靠大隋,看似前途光明,实则是将江淮军的基业拱手相让啊!”
辅公祏微微一扬眉头,陈当世说的是这个意思?辅公祏沉吟着,并不说话,静待着陈当世的下文,而左游仙听着,原本抬起的手逐渐放下,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
陈当世叹息一声,继续摇头道:“隋帝是什么人,那可是杀人不眨眼之人啊,投靠他,整个江淮军就将改换旗帜,从此就是为杨家人打江山。”
辅公祏呵呵一笑,道:“陈将军,你我本来就是大隋人,替杨隋卖命,是份内之事呀,只要用心,日后封侯拜相,不是难事!”
陈当世定定地看着辅公祏,一双鹰目中充满了失望,他摇摇头,站起身来,道:“想不到辅公竟然甘心做杨隋的走狗,我真是瞎了眼!你就当我没有来过,告辞!”陈当世说着,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
辅公祏默默地注视着他,眼中闪动着精光,陈当世走到门口的时候,辅公祏开口了:“陈将军,请慢走!”
陈当世闻言脚步一缓,停了下来,他疑惑地回头,问道:“辅公,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辅公祏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了陈当世的身边,左右打量着他,仿佛被一名绝世美女所吸引。辅公祏的眼神让陈当世有些不安,他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忍不住在想,辅公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辅公祏没有注意到陈当世疑惑的表情,他亲热地上前拉着陈当世的手,陈当世身子一抖,正要摆脱辅公祏的魔爪,这时,辅公祏开口了:“陈将军,刚才之言我已经了解,可是,你要知道,我如今只管政事,不管军务呀!”
陈当世听出了辅公祏的言外之意,顿时笑道:“辅公是江淮军的首领,政事军务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辅公登高一呼,必定云者众,聚集在辅公的麾下,共创一番大业!”
辅公祏眯起了眼睛,陈当世的话表明了奉他为主的决心。只是,陈当世在江淮军中,地位并不算高,不提阚陵、王雄涎,就算是徐绍宗、陈正通、龙龛、冯惠亮等人的地位都比他高了许多,作为失意者,陈当世来找自己,是非常有可能的。
在陈当世看来,当初江淮军中的二把手辅公祏,不仅退出了与杜伏威的争斗,更是在隋帝的打压下,沦为了运粮官,地位上巨大的差别必定会让辅公祏格外不满!古往今来,那些造反之人,多是利益得不到满足或者是得不到保障,这才心怀异心。
陈当世隐隐地觉得,辅公祏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这才赶来劝说辅公,该为自己谋取利益了!辅公祏前面一副要投靠大隋的样子,让陈当世伤心难过,但心中仍然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
陈当世的这一番话说出来,便是尽力而为。辅公祏闻言,呵呵一笑,道:“陈将军,稍安勿躁,还是坐下说话!”
陈当世按捺住心头的疑惑,坐了回去,辅公祏也做到了位置上,左游仙笑眯眯地端了茶水过来,辅公祏饮了一口,似乎一点都不焦急的模样。辅公祏的不紧不慢的态度反而勾起了陈当世,他几次想要开口,但还是忍住了,直到辅公祏喝完了一杯茶水,陈当世终于忍不住了。
“辅公,你这是何意?”陈当世怒气冲冲。
辅公祏慢条斯理放下茶杯,目光如同鹰隼一样看着陈当世。这种眼神这种态度让陈当世心中就是一突。曾几何时,辅公祏是江淮军的主心骨,他带领着大伙创下了这片基业。此时,辅公祏犀利的眼神让他想到了过去。
“辅公!”陈当世的心中一颤,失声说道。
“陈将军,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我在这里向你保证,江淮军的基业,绝对不会断送!”辅公祏说道。
陈当世激动了,他忍不住站起来,走上两步,道:“辅公,陈当世愿为辅公效命!前方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也不皱一下眉头!”
辅公祏心底涌起狂喜,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陈将军言重了,你我皆是江淮军的兄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淮军!”
陈当世一愣,旋即点着头,道:“辅公说的不错,江淮军是大伙的基业,是大伙在血海里厮杀出来的,岂容一两个人凭空贪污?”陈当世的言下之意,便是指杜伏威及大小将军两人了。江淮军投靠大隋,杜伏威被封为吴国公,江淮道大总管,地位不低,而大小将军在这一次征伐吴国的战役中,被封为先锋,有了捞足功劳的机会,其他人也有一定的机会可以立功,而他陈当世却压根没有机会,这怎能让他不郁闷呢?
辅公祏假装叹息一声,道:“可是,江淮军的基业,是靠着大伙才有了今日,如今仅仅凭借你我,恐怕难堪大任啊!”
陈当世一愣,有些不太明白辅公的意思,左游仙恰好走了过来,笑道:“辅公,江淮军是大伙的基业,岂是一两个人能办成的呢?就像这筷子,一根容易折断,可是有七八根,十几根,就不容易折断了。”
左游仙说着,满脸带着深意地看着陈当世。陈当世闻言,一拍额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联络乡党,绝对不能让大隋占便宜,更不能让杜伏威将江淮军的基业拱手相让!”
辅公祏点点头,道:“陈将军,此事急不得,一定要慢慢来,你要记住,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如今隋军在历阳甚多,不是做大事的时候,你只要暗中联络,便是大功一件!这个功劳,我一定牢记在心!”
陈当世脸上涌现出喜色,他一抱拳,道:“多谢辅公,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陈将军,小心一些,此事若是成了,你便是江淮军的第一功臣!”辅公祏说着,满意地看着陈当世,这个小子,还挺上道啊!
陈当世大喜,他喜滋滋地再度施礼,然后退了下去。房间里再度只剩下了两人,左游仙呵呵一笑,道:“恭喜辅公!”
“陈当世在江淮军中虽然算不上猛将,但此人能说会道,沟通能力极强,说不定,能拉拢一些将领,尤其是中下层的将领,只要他们愿意效忠于我,大事就成了一半!”辅公祏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了笑意。他还在考虑怎么招揽江淮军旧部,想不到陈当世就送上了门来。
辅公祏故弄玄虚一番,终于成功收服了陈当世,有了此人的效忠,他就不必出面,危险性就小了许多,一旦事发,由于没有人证物证,他完全可以抛弃陈当世,自己还是非常安全的。
左游仙眯起了眼睛,微微一笑,拱拱手,道:“辅公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