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城,又称健康,曾经是南方诸多朝廷的都城,此地地势险要,有龙气,因此南朝多将首都定在这里。
天色刚亮,冯惠亮和陈当世在城头上巡视着,两人已经得到了消息,辅公已经在历阳称王,立刻就会挥兵直取丹阳。虽然说丹阳城还有其他将领,但两人已经做好了部署。
城头上,陈当世低声道:“辅公已经抵达了采石矶,龙龛选择了投降。”
冯惠亮淡淡一笑,道:“龙龛此人非常狡猾,他能投靠辅公,是在情理之中。”
陈当世点点头,看了看城外,道:“按照计划,辅公今日就能抵达丹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冯惠亮正要说话,一名士兵匆匆而来,在两人面前站定,道:“冯将军、陈将军,太守有请!”
此时的丹阳太守正是杨恭仁。在平定荆襄之后,杨侑让他治理荆襄,颇有成效,在平定江东之后,杨侑需要一个能说会道,善于周旋,并且有着丰富的政务经验之人来治理江东。丹阳郡是江东重镇,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杨侑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杨恭仁,立刻将他调到了丹阳郡。
陈当世和冯惠亮一听,都有些疑惑。陈当世问道:“太守召集我等,是有什么事情吗?”
传令兵叹息一声,道:“不瞒两位将军,李尚书日前中了李密埋伏,士兵战死两万,李密咄咄逼人,已经挥师攻打彭城,李尚书危在旦夕呀。”
陈当世和冯惠亮相视一眼,一抹喜色扫过。陈当世为人较为沉稳,他故作大吃一惊,道:“李尚书胸有韬略,熟读兵书,不在李密之下,为何会突然大败?”
传令兵苦笑着摇摇头,道:“此事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两位将军可往太守府,便可知道详情。”
陈当世点点头,道:“不错!”说着,迈步走下城墙,冯惠亮在他身后紧紧追赶。下了城墙,两人骑上战马,朝着太守府奔去。
太守府,杨恭仁负手踱步,皱眉不展,走几步,杨恭仁就叹息两声,显得心事重重。等了片刻,几名丹阳守将进来,看见杨恭仁纷纷施礼。
杨恭仁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又等待了片刻,陈当世和冯惠亮赶来,两人看见杨恭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觉相视一笑。李靖在山东大败,对于辅公可是极好的信息,这样一来,辅公的时间更加充裕,大宋必定一统南方。
杨恭仁看见众人到齐了,这才停止了踱步,扫视了一眼众人之后,杨恭仁缓缓开口,道:“诸位,我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诸将抬起头,凝视着处理事情一向闲庭信步的太守,心中都在想着,究竟是什么大事,会让太守如此忧心?
“太守,究竟有什么事情?”吴骚说道,此人也是旧江淮军的将领。
“对啊,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我等愿意为太守出力!”孙安谋说道,此人同样也是旧江淮军的将领。
杨恭仁咳嗽一声,道:“诸位,我想问一个问题,诸位还要老实回答。”
“太守请说。”诸将说道。
“如今大隋天子,对诸位如何?”杨恭仁问道。
冯惠亮一愣,杨太守是得了失心疯了吗?李靖在山东大败,他却在问天子对他们如何,这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吗?
吴骚一抱拳,道:“陛下宽容大量,是有德明君。”
陈当世心中冷笑一声,心想吴骚果然够骚,拍马屁的功夫一流,不过想来也牛不了多少时间了,只要辅公的大军杀来,这些牛头鬼面,都将被辅公统统杀死。
孙安谋也道:“陛下对待百姓仁慈,大隋必将中兴!”
这两人说话之后,其他诸将也纷纷表态,迫于形势,冯惠亮和陈当世表面上应承着,心中却非常不爽。
杨恭仁默默点头,目光在陈当世和冯惠亮的身上一扫,旋即道:“既然诸位都认为陛下是明君,能够统一天下,但如果有人试图阻碍统一大业,那么诸位该怎么办呢?”
陈当世眯起了眼睛,他明白了杨恭仁的想法,这是在鼓动各位将领,为大隋效力啊,早就听说陛下善于鼓动人,如今看来,他的家族也有这样的人,不过,陈当世并不在意。
“当然是杀了他们!”吴骚说道,脸色都变了,显得义愤填膺的模样。
“不错,任何想要阻碍大隋统一的人,都必将受到惩罚。如果这些人还灵顽不灵,那么只有将他们杀死!”杨恭仁说道。
“我等愿为太守效力!”孙安谋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情况,但还是急着表功。
冯惠亮也一抱拳,道:“太守,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竟然敢螳臂当车,真是不自量力!”
杨恭仁看着他,道:“冯将军,你不知道他们是何人吗?”
冯惠亮故作茫然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陈将军,那你知道吗?”杨恭仁再问。
陈当世斜着头,思考了一下,道:“太守,如今天下板荡,李渊、王世充等人都割据一方,我想杨太守说的是他们吧?”
“不错,的确是他们,李渊、王世充各怀鬼胎,必将受到惩罚!”杨恭仁一本正经地说着,话锋却突然一转,道:“不过,让他们只是其中之一,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他们似乎不怕死,总想着造反。”
陈当世的反应比较快一些,他突然意识到杨恭仁的话有着深深的含义,正惊异间,杨恭仁忽然鼓了鼓掌,从屏风后方,突然跑出来两队全副武装的甲士,他们手中持着雪亮的横刀,显得杀气腾腾。
吴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甲士,目瞪口僵。
孙安谋后退一步,道:“太守,这是何意?”
杨恭仁突然抬起手,道:“吴将军、孙将军,速速拿下陈当世和冯惠亮!”
陈当世闻言大惊,虽然他不知道杨恭仁从哪里得到消息,但他知道造反的事情已经泄漏了。他立刻蹲下,从小腿处拔出了匕首,一声大喝,朝着杨恭仁扑了过去。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个道理,陈当世非常清楚。
冯惠亮的反应就慢了一些,在陈当世冲过去的时候,他还愣愣地看着杨恭仁,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恭仁看见陈当世扑了过来,快速后退。陈当世不顾一切扑上,眼看就要抓住了杨恭仁,他大喝一声,手中的匕首朝着杨恭仁的咽喉抹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那人低喝一声,手臂一甩,一个物件从袖口飞出,正好扎中陈当世。陈当世吃痛,身形一慢,那黑影已经扑了上来,手中一柄短刀已经搁在了陈当世的咽喉处。
“啊!”冯惠亮这时才反应过来,翻身就要逃走。孙安谋大喝一声,道:“哪里逃!”奋不顾身扑了上去。吴骚也不甘示弱,两人几乎是同时抓住了冯惠亮,一人拉着一只胳膊,几乎要将冯惠亮撕成两半。
陈当世苦笑一声,感受到咽喉下的冰冷,他的语言显得十分苦涩:“你是谁?”
“我?我叫黄云。”那人慢慢站直了身子,陈当世随着他移动,很快,几名甲士走上前,将两人都给困住了。
“误会,这都是误会呀!”冯惠亮急忙喊道。
“误会?为什么会是误会?”黄云收回了手中的短刀,将它藏在袖口里。
冯惠亮急的满头大汗,道:“杨太守是说要剿灭反贼,可是我并不是反贼啊!”
陈当世心中暗骂一句,也急忙申辩:“对啊,太守,我们都是效忠于大隋的,何故如此?”
杨恭仁慢慢走了过来,看着两人不死心的模样,他笑了笑,道:“黄云,你将证据拿给他们看。”
黄云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摔到了两人的面前,道:“你们自己看!”
吴骚快步走上前,捡起一张纸,看着看着,不免显得十分狐疑,道:“太守,难道辅公祏要造反?”
“吴将军,你不信吗?”黄云看着他,目光有些阴冷。
吴骚有些弄不明白这个人的眼神为何如此可怕?他不由后退了一步,道:“不是不信,只是我不明白。如今大隋气势正隆,有恢复天下的趋势,而且南方已经基本平定,辅公祏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造反?”
“有的人造反,是为了权力;有的人造反,是为了谋利,辅公祏属于前者。辅公祏自以为做事机密,实际上我奉陛下之命,一直在等待。只是可惜,辅公祏此人非常谨慎,一直没有露出马脚,虽然我收集到了一些证据,但却不足以说服旁人。”
“如今,辅公祏已经造反,他从历阳南下,已经拿下了采石矶,如今正朝着丹阳城杀来,谋反的证据已经确凿。我就没有和他周旋的必要了。”杨恭仁说道。
吴骚和孙安谋心中无比震惊,作为旧江淮军的将领,两人急忙跪下,道:“杨太守,辅公祏造反与我等无涉,还望太守明察。”“两位将军请起,正是知道你二人与此事没有关系,所以两位至今安然无恙。不然你们已经同他们一样了。”杨恭仁指着陈当世和冯惠亮。吴骚和孙安谋擦了擦汗,这才站起来,心想幸亏没有和辅公祏一路,不然这一次必死无疑。此时,陈当世和冯惠亮已经被擒,从这个情形看来,辅公祏也逃不了了。--54384+d4z5w+15142296-->